好大的威嚴!柳無顏暗自一驚,便起試探之心:“此乃國家大事,當今皇上英明神武,更有文武百官出謀劃策,自然會有定奪,公子又何須發愁呢?”
“姑娘有所不知,那幫文武大臣簡直是混賬至極,平日裏隻會阿諛奉承,專司諂媚,縱有異者,也是紙上談兵,大放厥詞,實屬一堆草包。”
聽完李元宏義憤填膺的謾罵,柳無顏低低笑了一聲。沒想到這人竟與想象中有如此差別。
自覺失態,李元宏有些懊惱,尷尬的咳嗽了聲,“咳,姑娘為何嬉笑?”
“無他,隻是突覺公子也有如此可愛一麵,故而忍不住發笑。”
一怔,李元宏臉上漸漸發燙,脖頸處更是因語塞氣急殷紅一片,“在下……隻是……一時氣憤所至。”
“公子莫急,無顏倒有一計,至於效果如何,需得看那領軍作戰之人機智如何了。”睿智的雙眸掃過李元宏,言語間的自信暴露無遺,竟給人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
“請姑娘賜言。”
妙目一轉,柳無顏施施然道:“很簡單,用火。南方有一樹,葉寬枝窄,其果能燃。隻要將此果遍灑戰場之上,加以幹柴,以火燃之,敵軍必敗。公子覺得此計如何?”
“姑娘妙計,在下代友人先行謝過。”彎腰一拱手,李元宏心情很是激動,連日來的愁雲總算散去。
“無顏承受不起,公子請起。”見李元宏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柳無顏心領神會,“李公子有事,就請自便。”
“在下告辭。”作揖拜別,李元宏便風急火燎的快速離去。看著那挺直的背影,柳無顏心中百味交集。
景致依舊,人事全非。
未及五日,挽花閣裏卻多了一條身影。
席間無語,柳無顏靜靜彈著琴,李元宏默默喝著酒。也不知這樣過了多久,隻道是月上柳梢,靜寂的夜中才緩緩飄出人聲。
“柳姑娘,你對這治國之道,可有所看法?”聽著琴,喝著酒,美人在側,李元宏早已愁思不再,隻是心中多了一絲惘然。
“這治國乃大論,無顏隻是一介平民,怎敢妄下斷言,更不敢妄自菲薄。”
“但說無妨。”像是肯定了什麼,李元宏猛的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
眼波流動,柳無顏雙手覆琴,款款起身:“國之根本,乃一個民字。民心所向,便是國之所向。治國不外乎治心。這心,隻要是人便有,無心者,自是衣冠禽獸了。”
聞此語,李元宏緊抿的薄唇才舒展開,“哦?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解釋衣冠禽獸的,姑娘繼續。”
吸了口氣,柳無顏繼續說道:“說來也簡單。但凡是人者,便有喜怒哀樂,癡嗔妄念。但凡有心者,心亦會亂,會累,會痛,會空。”
“柳姑娘的意思是,這治國其實就是攻心?”似是有所領悟,夾在指間的酒杯遲遲未落。
“無顏謬論,公子見笑了。”雖是淺笑,看似冷清的夜裏卻似乎多了一絲溫度。
兩顧無言,空間又開始靜止下來。
飛梁之後,暮色之中,正匍匐著小塊黑影,一動不動,如同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