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知道嗎？昨天你嬸娘可是發了好大的火，就在院子裏把你毒打了一頓，村子裏的人可都看到了。”
烏沐汐低下頭撩起一角衣袖去看那紅紫的傷痕，心裏隱隱的感到揪心的疼。說不上是為這身體的主人，還是其它。
“啊？你嬸娘也下手太重了吧。”林林眼尖一把抓起烏沐汐的手。
林林沒把握好手的力道，烏沐汐忍不住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對不起，對不起。”林林趕緊放手。“平日裏看著你嬸娘也是挺好的一個人，怎麼就下手那麼重啊。”
挺好的一個人？她這是什麼意思？烏沐汐想到那婦人給自己穿衣時慈愛的模樣。難道是我想錯了？她善良的模樣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的好，是個好嬸娘？烏沐汐看著手臂上的傷若有所思。
“唉！你也是，怎麼就在那個節骨眼上貪睡呢？不過也好，嘿嘿，這樣明年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去做工了。”
“做什麼工？”又聽林林提起做工的事情，烏沐汐忍不住好奇的問。
“我看你是真傻了，就是每年一次貴人府上的招工啊。明年我就成年到了適工的年齡了，我希望自己能有幸去到翊軒王府。翊軒王不僅樣貌俊美，心地也極善良，還是我國驍勇第一的護國領帥，更是楮國女子渴望相許一生的佳人。我啊，沒有太大野心，隻希望能見上他一眼就滿足了……”林林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了。
烏沐汐關心的隻是做工是什麼，對什麼翊軒王一點也不感興趣。看著林林在那邊滔滔不絕，她有些後悔問她這個問題了。
林林完全就是個話癆，隻要有誰願意聽她講話，她能不吃不喝喋喋不休到最後一口氣。這不，一路上她就像是夏日裏樹上的知了一般，一發聲就停不下來了。烏沐汐很是好奇她哪裏來的力氣，這一路下來她早已疲憊不堪了。然而皮包骨的林林卻好似身體裏有無限的能量，越說越起勁。
不過聽林林一路嘮叨下來，烏沐汐獲得了很多這個時代的信息。
楮國是一個以草木為貴的國度，信奉月女。雖然烏沐汐從未聽說過月女這一神明，但想到曆史上也似乎並沒有這個國度也便不覺得奇怪了。後人對曆史的探討也不過是基於史料的記錄與考古發現，在曆史的長河之中，隨著時間的洗禮，總會有一些朝代和故事淹沒其中。
林林似乎是個很虔誠的信仰者，每每提及月女，總會雙手合十緊扣胸前靜默幾秒。一開始烏沐汐有些不習慣，後來也就見怪不怪了。林林講了很多關於月女的故事，本來烏沐汐以為她會在翊軒王這個話題上止步不前，好在並沒有。
人物故事與神話故事相比，烏沐汐當然更傾心於後者。
月女乃守護大地草木的靈女，相傳每逢晴日月夜，月女都會出現在萬靈樹之上，迎著月光翩然起舞。百年之前月女真身被凡人撞見，月女與那個凡人相戀。然而凡人卻為了私利背棄了月女，並蠱惑世人說月女並非大地草木的守護人，而是善於以巫力迷惑世人之徒。月女被奪靈力受困於無底深淵之下。後來萬靈樹樹葉一夜之間全部脫落，原本到處一片生機的大地開始出現貧瘠之地，世人這才幡然醒悟，開始重新信奉月女，祈求月女重生。
“到了，我們到了。”
烏沐汐還想繼續聽下去，林林卻打住了，開心的指著前方說道。
順著林林所指方向烏沐汐看到不遠處搭建的一個草棚，很多衣衫襤褸的窮人規整有序的排列成隊，緩緩向草棚移去。
楮國每隔半個月會有達官貴人向生活在寸草不生的貧瘠之地的百姓派發食糧，這一製度沿襲了百年，算是楮國的一個國規。有些府邸會考慮到百姓領糧的路途遙遠，會善心的將派糧地盡量設在靠近貧瘠之地的地方，就像今天派糧的夙將軍府上。但他們能給出的最大善心是有界限的，沒有府上會將派糧地設在貧瘠之地內部。
寸草不生的土地被視為不祥之地，如果將派糧地設在貧瘠之地會給國家帶來不幸。
烏沐汐看著腳下稀稀疏疏的綠草，想著這個有些滑稽的世人卻嚴格遵守不敢逾越的不成文的規定覺得有些好笑，但當抬起頭時餘光撇見遠處那條隔離在這片土地和貧瘠之地之間的那條天然形成的很顯眼的界限之時，上揚的嘴角落了下來。
這是究竟是個怎樣的國度？難道月女真的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