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大街西側,牢府外。
牢千杯默然的站在府前,失神良久,回憶起昨夜那黑衣人的麵容,內心驚濤駭浪。
“咦?郎君您怎麼回來了?”初晨趕集的小廝推開府門,見著牢千杯臨門不入,驚訝道。
冷不丁的一聲詢問,令牢千杯恍然驚醒,強顏歡笑道:“今日非某當差,故而回府瞧瞧。”
小廝笑道:“巧了,老爺昨日才從洛陽趕回長安,正與夫人於院內納涼哩!”
“哦,父親不是去了洛陽舊友家中小聚數日,怎不到半月便回府耶?”
小廝回道:“老爺之事,小的亦不曾知曉,郎君若無其他事,小的便去東市趕集了。”
“去吧!”
牢千杯心事重重,邁著步子,不知不覺間便走進了院內,隻見一名美婦迎了上前,溫藹道:“千杯,你怎麼回府了?”
“娘親,今日孩兒不當差,故而回府看看您。”
“阿爹,您也回來了?”
“嗯”院內石凳上坐著一名約莫四十歲的中年男子,相貌英挺,青須半尺,閉目清神,說不出的穩重,中年人乃是牢千杯的父親,名喚牢蔚風。
牢蔚風微微睜開眼,瞥了一眼牢千杯,正起身子,輕輕抿了一口香茶,淡淡道:“大郎回來了?”
“嗯”牢千杯心中有些奇怪,平日裏酒不離身的父親,此刻竟出奇的安靜,一舉一動頗有一股雅士風流,與之前的醉漢形象可謂是天差地別。
自從大唐科技院竣工後,牢千杯少有閑時回府,美婦許久不見自家兒郎,慈愛的摸了摸牢千杯的腦袋瓜兒,笑道:“大郎一早便從軍營趕回府中,可曾用了早膳?”
牢千杯回道:“天蒙蒙亮,孩兒便跨馬趕回府,軍灶都未曾點燃,哪有閑時吃早膳。”
美婦關心道:“不吃早膳哪成,陛下都曾言明,食用早膳對身體大有裨益,如今大郎於軍中日夜訓練,消耗頗多,這早膳更加馬虎不得!”
牢千杯滿懷心事,哪有心情吃早飯,但一想到自己尚有諸多疑問,不好當著娘親麵吐出,便回道:“娘親言前,孩兒還不曾感覺饑餓,經過娘親的一番提點,孩兒這肚皮還真的咕嚕作響哩。”
美婦白了一眼牢千杯道:“你這孩子,日後在軍中好生注意自個兒的身體,娘親這就去吩咐下人給你做些吃食。”
見著美婦走後,牢千杯深深吸了一口氣,瞟向自家老爺子,詢道:“阿爹,您不是去了洛陽舊友家中小聚麽,為何今日便回府哩?”
牢蔚風看了一眼兒子,輕笑道:“千杯,為父發現洛陽那邊山水極好,並且我那舊友在當地頗有一番能耐,你在玄甲軍摸爬滾打多年,仍隻是一介校尉,為父尋思著,要不咱門去洛陽定居,為父也好托那舊友為你謀的一份好差事?”
牢千杯搖頭道:“阿爹,此事暫且不提,孩兒尚有一事相問。”
“哦,大郎所問何事耶?”
“大伯及三伯人呢?”
“嗯?”一聲入耳,牢蔚風沒了方才那般的泰然自若,眉頭輕輕一挑,詢道:“大郎為何有此一問?你大伯與三伯皆不是幼兒,腳長在他們身上,為父怎會知曉他二人於何處?”
牢千杯臉色陰晴不定,他總感覺老爺子極為反常,洛陽回來一趟,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終於,牢千杯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疑惑,拉起牢蔚風的袖袍道:“還請阿爹移步,孩兒有要事相告!”
牢蔚風驟不及防的掃了一眼牢千杯,心中不知何想,良久,歎道:“去書房!”
牢千杯聞言身子陡然一震,要知道這些年來,老爺子從未讓自己踏入其書房,整個書房赫然是牢府的一塊禁地,除了老爺子一人,其他人一律不得入內,往昔一名婢女好心跑去書房打掃一番,結果老爺子知道了,竟要殺了那婢女,若不是自己執意阻攔,恐怕那婢女真乃凶多吉少。
不多時,牢千杯隨著牢蔚風踏入書房,終見其布局,定眼一看,隻見書房頗為敞亮,四麵皆是雕空玲瓏木板,正中心乃是一張紫檀香木案,木案上雕龍刻鳳的香爐還氳氤著紫煙,香味彌漫著整個空間,極為清神醒腦,木案兩側則是半丈高的木櫃,木櫃一槅一槅,或有貯書處,或有設鼎處,或安置筆硯處,或供花設瓶......
牢蔚風於木案前坐了下來,手裏把玩著一支嵌玉鑲金毛筆,輕輕道:“大郎,這下總歸可以明言耶?”
牢千杯甩了甩腦袋,凝神道:“昨夜我見著了三伯!”
“啪”毛筆劃過牢蔚風的手心,猝然落下,於地麵上滾動數尺方才停歇。
牢蔚風站起了身子,驚呼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牢千杯深吸一口氣道:“昨夜大唐科技院迎來一夥黑衣人,前來盜取火器監機密,卻被太子殿下逮個正著,太子殿下於西山叢林內刺死一名黑衣人,那黑衣人正是三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