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風清揚,從大牢內逃了出去就開始想要反咬人一口了是吧。想他居然從大牢內悄無聲息的逃了出去,原本還以為是蕭亦然的內線所為,如此看來,這事兒不會是蕭亦然所做,蕭亦然還沒有這麼大的本事在皇宮大內安插內線。這事兒必是楊相做的,憑他在朝中的勢力,想要救個人出去簡直是易如反掌。楊相,楊相,你好啊。竟然聯合了那兩個小子,不錯,果真是老狐狸。還有蕭亦然,你以為你當了個什麼武林盟主,朕就拿你沒辦法了?你以為你就真的能無法無天了?還與朕對著幹?是想要帶走莫小朵還是真的對這浩瀚江山起了野心?
林思睿麵色越來越難看。李常德不知此時的皇上想些什麼,他疾走兩步,上前說道:“皇上,你可得想個辦法才是。若是光是一個楊相,我們對付他還綽綽有餘,若是楊相聯合了蕭亦然。……如今蕭亦然身為武林盟主,隻要他一招手,江湖中人盡數出動對抗朝廷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還有風清揚。落劍山莊也不是吃素的地兒,他身上的斬龍玉一出,這世間就不太平了啊!”
李常德的話如當頭棒喝晴天霹靂,生生把林思睿打入十八層地獄。他眼前一黑,跌坐在明黃色的龍椅之中。李常德心裏一驚,想要上前扶住他,他伸手輕輕擋住,“辦法?如今朕到哪裏去想辦法。想當初父皇交與朕的江山就是一個爛攤子。斬龍玉未收回。莫相去世時父皇已經年邁,無暇顧及朝中之事,任由楊相一家坐大。朕也想要改變,可惜啊,可惜!”他低低的笑了,笑自己的無能,笑自己的無奈。
李常德不再說什麼,眼下也實在沒有什麼辦法。可是他仍然不甘心,“難道,難道我們就如此作罷,任由他們為所欲為,巴巴的把江山拱手送人?”
“罷了,暫且不說這些,容朕先想想。你先下去吧。”林思睿苦惱的扶著額頭,衝李常德揮揮手。李常德還想說什麼,卻看到林思睿一臉疲憊,心下一橫,先要說的生生咽了下去。他衝林思睿行了禮,轉身便要離去。
“常德。”李常德走到殿門口時,被林思睿叫住。他回頭看著林思睿,“皇上還有何事?”
“若是真無其他辦法,也要放手一搏。朕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林氏江山改名換姓。現下計劃不變。不過若是真的局勢對我們不利,你,你,就看著辦吧。”他是想說,若是真的敗了,江山易主,希望不要連累到李常德。
李常德聽了林思睿的話隻覺得胸口一悶,有什麼堵在胸口讓他呼吸不暢。他回轉身子,再次走到大殿中央。這一次,他沒有心急火燎,也沒有敷衍了事。他鄭重虔誠的對著林思睿跪下,雙膝著地,雙手平放膝前,身子緩緩彎下,知道頭挨著了手背才停下來。他停頓在那個姿勢上數秒,又緩緩抬起身子。再看向林思睿時眼中已經有了莫名的流光溢彩,“臣自小便跟著皇上,記得小時候臣從禦花園的假山上摔下來時,是皇上背著臣去找太醫。那時候臣就對自己說,臣這條命是皇上救的,那臣這條命便是皇上的。若是皇上需要臣,臣必將鞠躬盡瘁,萬死不辭。如今,臣就算拚了這條命也會保皇上周全。他們想要害皇上,除非踏著臣的屍體過去。”說完,又是緩緩彎下身子。隻是這次沒有再直起來。
林思睿眼睛都濕了。第一次有人這般鄭重這般直白的說出忠君之話。其實,朝中忠君之臣不止李常德一個,可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如李常德這般說出這些肺腑之言。他自小便高高在上,理所當然的認為臣忠於君是理所當然之事,可如今聽李常德這般一說,他才了解,原來這忠君二字之後還隱藏著如此深重的情感。他走上去,握住李常德的雙臂,第一次真正的用臂力把一個人抬起來。他看著李常德的眼睛,兩個大男人如此紅眼對紅眼的確是矯情了一些,但彼此間流動的真摯的情感卻是暖人心脾的。
“朕明白了。朕什麼都明白。有常德如此的眾臣,朕今生還有何憾?朕也會把常德今日之話牢記於心。常德放心,朕絕不會放棄。一為這林氏祖宗留給朕的大好江山,二為也如常德這般忠君之臣。朕不會讓他們失望的。”林思睿誠懇的說道。
李常德微彎起嘴角,“皇上,還有呢。三為賢妃娘娘,還有,娘娘腹中的小皇子。”
林思睿也笑了,“對,還為朵兒。果然,知我者莫若常德也!”
林思睿獨自一個人走在綠蔭小徑內,他沒有要人跟著,甚至富貴兒也不允許跟來。林思睿心裏煩悶得很,原本因為馮老將軍一事而稍稍雀躍的心情此刻卻複又沉入了穀底。他抬起頭看著天空,這空曠的四方天內竟然連一隻飛鳥也不曾見到。竟然連一隻飛鳥也沒有。他苦笑一聲,難怪朵兒不願呆在宮裏,這紅牆綠瓦間竟然是這般的死氣沉沉。
他一路走來,想了很多,想到朵兒,想到父皇,甚至還想到林雨翔。他記得小時候父皇就認定自己是未來的君主。而自己自小就知道自己與別人不同,奴才宮女大臣妃嬪喚一般的皇子為皇子,而喚他卻是太子。其他皇子從小學習的是尚書論語為人處世之道,而他,學習的不僅僅是這些,他還要學習治國為君之道。父皇總是慈祥的對他說,“睿兒,明君以德治天下。你性情柔和,會是個不錯的君王,是天下人的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