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大宅深宮多年,早已是世故老練,這話說到什麼份上最是有分寸。
蕭容念才不會理會那個斥責她的太監,隻是打量著小皇帝,雖然沒有元宵好看,但很清秀。
小皇帝長得像先齊王妃,唇紅齒白,是個俊俏的哥。
小皇帝抬起頭,道:“我不想當皇帝。”
老太監趕緊捂住他的嘴,“皇上啊,這話可說不得。”他看向榮昭,“王妃啊,皇上還小,小孩子說的胡話,您別往心裏去。”
榮昭笑一笑,反而裝傻問道:“皇上剛才說什麼了,我沒聽清。”
她喚秋水,“秋水,給皇上拿點你做的點心來。”榮昭拉著小皇帝到身邊,給他溫柔的擦手,“我們這的秋水姑姑最會做好吃的,以後啊你想吃什麼就來嬸嬸的宮裏,嬸嬸讓她給你做。”
小皇帝看著榮昭給他溫柔的擦手,心裏暖暖的,這還是第一次有除了太監宮女之外的人給他擦手,“那我以後可以經常來嗎?”
“可以啊,嬸嬸這裏孩子多,你來就更熱鬧了。”榮昭笑眯眯的摸摸他的臉,“好了,去玩吧。”
之前對小皇帝榮昭還心存芥蒂,畢竟他是蕭瑀珩的兒子,但現在知道他不是,心裏那點芥蒂也沒有了。
近日擁護攝政王為帝的呼聲越來越高,大部分是朝堂上那些阿諛奉承之人,大家心裏門清的事,隻是看誰先說,能順了攝政王的意。
“古來皇位有能者居之,攝政王仁義忠孝,堪勝此大任。”中書舍人陸回響應,俯身跪地,“下官懇請皇上為大周安穩退位吧。”
雲青山瞟了他一眼,嘴角微翹。
昨日攝政王妃以賞菊為名將他的夫人招進宮作陪,別的倒沒說什麼,隻是提到堯舜禹。
他夫人回來一學,他就明白了,攝政王王妃的意思就是要讓皇上效仿堯舜禹退位讓賢,當然,皇上不會主動退位,也隻好他們這些做臣子的逼一把了。
攝政王王妃的意思必然就是攝政王的意思,他想要巴結上攝政王這條路,就從天而降一天梯,他焉能不好好把握。
昨夜就緊急的將與之交好的官員都叫到自己府上,商議了一晚上。
此一言一出,頓時引起朝堂軒然大波,幾乎所有朝臣都震了,特別是以郭令臣為首的保皇派,臉上的表情和掉進大染缸裏一樣。
郭令臣第一個跳出來,“荒謬!荒謬!陸回你讓皇上退位,居心何在!是不是想謀反!”他橫向蕭瑀珩,“還是有人指使你的!”
陸回義正言辭,“下官是為大周的基業著想,諸侯來犯,外夷滋擾,不都是因為他們覺得皇上年幼可欺,不足以鎮服朝堂,安定社稷嗎?況且,皇上的這皇位本來就來的名不正言不順,我等身為肱股之臣,更應撥亂反正,還大周正統。”
郭令臣嗤之以鼻,冷哼道:“混賬,當時先帝駕崩,又無子女,皇上雖為齊王之子,卻是記在柳太後名下,就是先帝之子。先帝之子,自然名正言順!攝政王雖清君側有功,但也是為人臣子的本分,既是臣子,就不該妄想,更不該貪圖皇位!現在你們又讓皇上讓位於攝政王,很難不讓人聯想到當初攝政王起義的初衷啊!”
夜鷹聽得火大,這老頭不就是說他家王爺狼子野心,居心不良嗎?
剛要反擊,睹見蕭珺玦看著他輕微的搖搖頭,這才作罷。
雲青山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禮部侍郎周寅,周寅上前一步,道:“攝政王是孝景皇帝的嫡長子,又得孝景皇帝倚重,當年眾所周知,孝景皇帝是有心將皇位傳給攝政王的。隻是那時攝政王無心政事,請求離京歸去封地,這皇位才傳給先帝。也足可見,攝政王不是貪戀權勢之人,不然,如今這皇位上坐的是誰還未可知哪。”
聽了這番話,蕭珺玦都在心裏笑,難怪榮昭說他什麼都不用說,自然會有大把的人為他說話。
這話說的,就成了當初皇位擺在他麵前他都不要,就算以後當了皇帝,也並非他自願,而是因為要肩負百姓蒼生,不得已而為之。
哎,說的他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此時朝堂已經炸了,保皇派紛紛指責那些逼皇上退位的大臣,而雲青山一派也不甘示弱,隻有蕭珺玦從始至終一言不發。
直到李展培撩起官袍,向上叩首,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注視著他。
李展培道:“臣為大周社稷,千秋萬代,懇請皇上將皇位禪讓於攝政王。”
這段時間他著實是累了,不想爭,也不想看朝臣們爭了,爭也爭不過,何必哪?
這天下是蕭家的天下,他們這些外姓的朝臣說再多,爭再多有什麼用。攝政王才德兼備,仁厚寬宥,以後會是個好皇帝,這比什麼都重要。
他三呼道:“臣請皇上將皇位禪讓於攝政王,臣請皇上將皇位禪讓於攝政王,臣請皇上將皇位禪讓於攝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