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6 幫我做最後一件事(2 / 2)

祁秀大怒,這幾年在朝中,還從未有人敢如此頂撞他,更不用說是當著滿朝的文武,“放肆,你一個小小的六品官,敢質疑本將軍!本將軍上陣打仗的時候,你還在你娘的懷裏吃奶哪!”

他語言粗鄙,氣的戚輝一時竟說不出來話。

戚輝朝蕭瑀珩拱拱手,道:“王爺,百姓是國之根本,萬不可拿百姓做賭注。”

祁秀麵向蕭瑀珩,“俗話說,無毒不丈夫,非常時期要用非常手段,戰場上,士兵們可以犧牲,為國捐軀,難道這些平民就不能了?”

“王爺,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啊。”

“王爺,為了贏,犧牲點人又算得了什麼!”

“王爺——”

“王爺——”

“好了好了,你們別吵了,吵得本王的頭都疼了。”蕭瑀珩心煩意亂,怒吼的打斷他們。

他看向祁秀,然後道:“祁秀是元帥,就按他說的辦。”

“王爺聖明。”祁秀撇了撇戚輝,輕嗤一聲。

戚輝還要勸阻,被蔣少卿扯住,蔣少卿衝他搖搖頭,戚輝也明白此時說再多也不用,甚至還會引火燒身,要說出口的話就這麼被咽進去。

金鑾殿外的一角,劃過一個身影,一道淺綠色的衣角在轉角的牆上劃過,一路朝著鸞鳳宮而去。

“你聽清楚了?”重重的輕紗隔絕著床裏和床外,床上的人沉沉的咳嗽著,說著話都是有氣無力的。

小宮女抬起頭看了眼床邊服侍的留香,留香對她點點頭,她方道:“奴婢聽得真真切切,攝政王要拿全城的老百姓去當替死鬼,擋楚王的路。”

“留香,扶哀家起來。”紗帳中伸出一隻手,留香趕緊扶住,旁邊兩個小丫鬟把床幃攏起來用玉勾掛住。

自從流產後,柳馥馨的身體每況日下,雖有太醫診治,但她卻是消極對待,太醫送來的藥,多半被她倒掉。

到現在,病越來越重,常常連月纏綿於病榻,此時就是坐起來,呼吸也不順暢。

她的臉蒼白如紙,嘴唇沒有一絲顏色,重重的黑眼圈,頭發有一半都白了。

“太後,廚房裏煨著藥,奴婢讓人端來。”留香看著她這個樣子,一陣心酸。

柳馥馨擺擺手,“不用了,哀家知道自己的身體,吃再多藥也沒用,活不了多久了。”

留香捂著嘴哭泣,“太後,您別這麼說,您是太後,您一定能長命百歲的,不,是千歲,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柳馥馨幹裂的嘴唇生出一抹笑意,“什麼千歲,百歲,都是騙人的。你別哭,我現在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我得看著齊王倒台,看著他一敗塗地,才能安心的走啊。”

“太後——”留香跪在她身邊,“您何苦自己為難自己哪?”

“留香,你不懂,當你愛的人離開了,你的心也就死了,留在世上的隻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我真的巴不得早點過去陪他,再也不與他分離。我沒為難我自己,我是成全我自己。”柳馥馨望著牆上掛著的欒桑的畫像,眼中才有了點神采。

慢慢的,她的目光一寸寸滑下來,“最近啊,我總夢見先帝,夢裏麵他指著我的鼻子質問我罵我,他恨我,他說,等我下了地獄,他一定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對啊,我是他的皇後,卻和別人聯合起來殺了他,奪了他的江山,他焉能不恨我。”

“娘娘您也有自己的苦。”

“不,是我自作孽。我與他的婚姻,本就建立利益之上,沒有愛情可言,他愛誰,喜歡寵幸誰,其實我都不在乎。可是我心裏有一股強烈的嫉妒心,嫉妒榮昭能得他的鍾愛。我是因為嫉妒榮昭,才將那份恨轉移到他的身上。而也是因此,我變得沒有理智,最終選擇了一條不歸路。”柳馥馨慢慢說著,眼角滑落的眼淚滾燙的貼在她的臉上,“欒桑死了,柳家衰敗,我成了這幅樣子,都是報應啊。”

留香搖著頭,她的淚如斷了線一般,在搖頭的時候,四處亂濺。

柳馥馨想要扶起留香,卻沒有力氣,勁剛使到一半就沒了,“你起來。”留香站起來,坐在她的身邊,柳馥馨扶著她的肩,“留香,哀家身邊現在就剩下你可以完全的信任,你幫哀家做最後一件事,算是幫哀家贖一次罪。”

她枯瘦的手順著留香的肩膀一點點往上摸,在她的臉上停留,“然後,就不要再回來,我給你自由,讓你去過你想過日子,找一個愛你的男人,再也不要被這座宮殿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