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走後,榮昭繼續對著請柬,才一會兒的功夫又有人來打擾她。
“太震撼了,實在太震撼了!”這近乎咆哮的聲音,榮昭不用抬頭就知道是榮曜那小子,他一手握拳,一手攤開掌心,拳頭一拳拳的打在手心上,一臉的振奮之色。
“姐,你有沒有去前院,剛才我姐夫收到一份萬民感恩書。”榮曜的臉上滿是驕傲,就像是那份感恩書是給他的一樣,或許這就叫做與有榮焉,“那是揚州的災民一個個將他們的手指紋印上去的,為了表達對我姐夫的感謝。萬民啊,那麼長的一大卷子布上全是手指印,這就是千萬顆人心。我從小到大,還第一次看到可以如此表達人內心的感謝,我覺得我的心都被震撼到了。”
榮昭淡然的視著他,榮曜擰擰眉,挑起桃花眼,“姐,你不震撼嗎?”
榮昭點點頭,麵上毫無波瀾,榮曜坐到她身邊,好奇問道:“那你怎麼這麼平靜,不像你的性格啊,就好像是你預料中的事似的。”
“感恩是預料中的事,不過萬民書倒是沒想到。不過,就算是預料之外,也不用像你似的和個跳馬猴子一樣上躥下跳,一點點事就激動成這樣。”榮昭拍一拍榮曜的肩,“阿曜,你什麼時候才能沉穩一些,也不年輕了,都二十五了。”
榮曜的臉龐以顯而易見的速度垮下來,他陰沉著臉,“不年輕?若是我沒有說錯,你好像還比我早出生的哪。我都沒說你老,你還嫌棄我不年輕。”
姐弟倆,用得著這麼互相傷害嗎?
榮昭的手成爪狀,捏起榮曜肩上的肉,她壓低了聲音,“榮曜,你知道我的逆鱗是什麼嗎?”
自然知道,人所共知,不就是老這個字嗎?
自過了二十五歲的生辰,榮昭有段時間還傷春悲秋來著,覺得自己離三十歲就快不遠了。
榮曜知道自己犯了忌,肩上傳來的疼痛讓他齜牙咧嘴的喊痛,求饒道:“我錯了我錯了,姐你沉魚落葉閉月羞花,永遠都像早晨盛開的鮮花,您永葆青春,青春常駐。”
榮昭撤了手,又在他嘴角掐了一把,“看你以後這張嘴再混說。”
榮曜揉揉臉,嬉皮笑臉,“你不去前院看看?”
榮昭自得一笑,“我自會看到。”還用得她跑一趟,蕭珺玦自然會拿回來給她看。
榮曜咂嘴,“瞧你那張狂樣,都是我姐夫把你慣的。”
“那是我願意慣著,不行嗎?”榮昭剛就看到蕭珺玦進了院,她嘴角抿著笑,看榮曜怎麼說。
榮曜縮著脖子,一點一點挪著腦袋回頭,咧開嘴一笑,“行,行,怎麼不行。”連跑帶顛和個狗腿子似的跑過去,“姐夫,您回來怎麼不讓人通報一聲?”
榮珺玦睨著他一眼,“我回我的院還要和你通報一聲?”說罷,闊步走到榮昭身邊坐下。
榮昭給他倒了杯涼茶,榮曜直撇嘴,嘟囔道:“我來這麼半天都沒說給我倒一杯,也不知道跟誰親。”
“自然是相公比弟弟親了。”榮昭耳朵尖,他的嘟囔聲都聽的一清二楚。
榮曜如鯁在喉,指指榮昭,憋出一句話,“見色忘弟。”
榮昭一隻手搭在蕭珺玦的肩上,眼中仰慕之色盡顯,“美色當前,我什麼都忘了。”
榮曜扶額,真是無可奈何,女人色起來,真沒男人什麼事。
蕭珺玦嘴角含著一抹笑意,慢慢飲了口茶,再讓人將那份萬民感恩書拿給榮昭看,榮昭隻是打開一角,就占據整個桌子,看著上麵的手指印,榮昭內心澎湃。此刻在她心裏,這些並不是手指印,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恍惚間,似乎眼前已經站著千軍萬馬。
榮昭和蕭珺玦默契的對視一眼,她現在心裏想什麼,蕭珺玦剛剛看到的時候也是一樣。
榮昭握住蕭珺玦的手,雖然外表平靜,但心裏已經是波濤洶湧,說話的時候有輕輕的一絲微顫,“總算邁出了一步。”
蕭珺玦回手握緊她,道:“有了這一步,便有了開始,有了希望。”
榮曜聽的似懂非懂,雲裏霧裏似的,不惑問道:“什麼一步,又開始啊?你們倆口子又打什麼啞謎?”
榮昭不欲理他,牽著蕭珺玦進了屋,有時候這些事不用這麼早就說明,到了那一日,什麼都不說,他們自然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