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珺玦帶著榮昭去的時候,十裏香屋裏已經客滿,但外麵支著攤,用黑色紗帳蓋個臨時的帳篷,裏麵放著幾張桌子,中間有個大爐盆,帳子裏還挺暖和。
當然,榮昭指定看不上這地方,破舊髒爛,她連坐都坐不下,覺得那黑漆漆的凳子都髒了她的屁股。
其實這十裏香的老板是個幹淨人,每天開張前,收工後,桌子都擦好幾遍,但因為年頭長,桌椅一直沒換,才顯得不太幹淨。
人家老板可不嫌少個顧客,特別是聽榮昭在這埋汰他這小鋪子這不好,那不好,都快比成豬窩了,能高興嗎?他實在是忍受不了,換誰誰忍受得了。
也不客氣,直接就道:“這位夫人,您要不吃就趁早走,我們這還有排隊等著桌的哪。”
榮昭那是個什麼性子,受不得激將法,這老板一攆她,人家不走了。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家有什麼好吃的,都給我上來。”
要是不好吃,她就封了這個店!
也不是所有眉山的老百姓都認識楚王楚王妃,老板上下打量了幾下榮昭,斜著眼,一看就是不願意招待榮昭這樣的顧客。
“我家小店吃種類多了,您還都要啊,吃得完嗎?”老板慢聲拉語道。
“你管我吃不吃得完?”榮昭就沒見過這麼囂張的店家,給秋水使了個眼色,秋水將一錠銀子往桌子上一磕,榮昭道:“你還怕我吃完不給錢啊?”
那老板是個有氣節的,絲毫不為一錠銀子折腰,他平素最討厭這種財大氣粗的人,給這樣的人吃他做的吃食,就像是費盡心力畫的一幅畫沒有人懂得欣賞。
老板和榮昭大眼瞪小眼,氣氛中竟有一種劍拔弩張的感覺。
蕭珺玦適時開了口,緩解了下氣氛,“老板,給我來兩碗龍抄手,再要一屜葉兒粑,兩個麻圓。”
老板看了眼蕭珺玦,女人跋扈事多,男人還是不錯,知道他這什麼最好吃,算是個識貨的。
他點了點頭,“您稍等。”
榮昭“嘶”了一聲,蕭珺玦撫撫她的肩,“咱們是來吃東西的,別置氣。秦儒新說這的龍抄手最正宗,包你吃了還想吃。”
榮昭瞥他一眼,小聲道:“要是沒那麼好吃,看我不砸了他家的招牌,敢跟本王妃這麼狂。”
以前榮昭一直都自稱本小姐,也不知道從何時起的,變成了本王妃。
“還有秦儒新,我也饒不了他,還有你,讓我坐在這麼破爛的地方,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進了乞丐窩哪。”榮昭兩隻手無處安放,稍稍不注意碰到桌子,就像是沾染了不潔的東西,一個勁的往蕭珺玦身上蹭。
這一聲音量不小,旁邊桌的都連連轉頭看她,她脖子一揚,“看什麼看,再看我就割了你們的舌頭,讓你們再也吃不了飯。”
她這囂張的樣子,真的有幾分欠打,但見身邊站著幾個佩劍的人,也沒人敢理論一番,隻是都紛紛的低語。
“這麼凶悍野蠻的婆娘也有人受得了,你看,她男人長得真好,配她實在白瞎了。”
“可不唄,你看那男人對她好像不錯,真是可惜了,鮮花插在牛糞上。”
“對她好也是因為她懷孕了,照我說,等她生了孩子,一定把她給休了。”
有幾個女人的聲音尤為刺耳。
榮昭咬牙,這群刁民,是當她耳聾了嗎?敢在私底下這麼議論她!
她氣的要跳腳,就要發作,蕭珺玦摟摟她,在她耳邊低語,“你配我白瞎了。”
榮昭衝他擰眉,蕭珺玦道:“你這朵鮮花插我這個牛糞上了。”
榮昭哼唧了一聲,蕭珺玦道:“生了孩子,我加倍的對你好。”
一席話,讓榮昭氣順了,她橫掃了一圈,往蕭珺玦身上靠了靠。
很快,龍抄手配著新出鍋的葉兒粑和麻圓就端了上來。
抄手是紅油的,一個碗裏臥著一個雞蛋,配了幾個菜葉子,紅湯綠葉,那顏色叫一鮮亮,一看就有食欲。
抄手也就是北方的餛飩,榮昭咬了一口餛飩,剩下的半個舀在勺子裏,餛飩陷露了出來,和紅湯混在一起,隻看那混沌皮極薄,餡卻大,露出的蝦仁紅彤彤的,露出一個小尾巴。
秋水看著榮昭滿滿的細嚼,又很快將另一半吃了,禁不住咽了咽喉嚨,“那個,小姐,可不可以也賞給我一碗啊?我早上沒吃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