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貴妃最善偽裝,在所有人麵前她就像是一朵白蓮花一般高潔溫婉,何曾有幾人見到她這氣急敗壞的模樣,簡直和她平日裏樹立的形象大相徑庭。
她也真的是沒法偽裝,麵對殺害她親姐姐的凶手,她裝都裝不下去。雖然沒有證據證明榮昭是真凶,但聽信了榮曦的話她已經認定。那恨意就表露在外麵,顧不得還保持著一貫的風度。
榮昭卻不驚訝,先不說從高氏死了以後她就對自己恨意濃濃,就是上輩子溫貴妃比這更醜惡的嘴臉她都見識過。
如今隻是指著她的鼻子訓幾句,已經是收斂了幾分了。
榮昭往蕭珺玦的方向的椅子扶手上靠了靠,側身對著他,這個動作也是背對著溫貴妃,臉向外看,“倒不怪溫貴妃,隻是有些事無聊,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能拿來說事。浪費時間,有這功夫我都睡了個回籠覺了。”
“貴妃娘娘您看您看看,她對您都這般不敬。”高雲鵬借題發揮,斷了他的手臂,也斷不了他的脾氣,還裝起譜來,“楚王妃,溫貴妃是你的婆婆,這是你應該對婆婆說話的態度嗎?”
“那應該是什麼態度,難道要我跪著給她當丫鬟啊。”榮昭想著,還真是今時不同往日,高雲意沒死的時候,高家的人,不論是溫貴妃還是高雲鵬裝的和是她的親姨母親舅舅似的,那時候怎麼就不說她不敬哪。
“榮昭,你太目中無人了,不要仗著聖上憐愛你,你就連本宮都不放在眼裏。”這後宮裏,除了皇後也就是溫貴妃地位最高,以前榮昭再胡鬧也是有分寸的,知道這兩位是她得罪不了的。
更何況那個時候她喜歡蕭瑾瑜,在溫貴妃身邊當狗腿子都不夠,哪還會像現在一樣頂撞她。
對於她的發怒,榮昭嘴角含著一絲可有可無的輕蔑之色,道:“我所倚仗的並不是父皇的憐愛,而是這個理字。貴妃娘娘有所不知吧,昨日家父壽辰時高大人可是唱了一出好戲哪。我父親是當朝侯爺,我和我家王爺是聖上的兒子兒媳婦,當著幾乎半個朝廷的人,他指著鼻子就罵,您說,他這隻手該不該折吧。”
瞥了眼溫貴妃,榮昭翹起二郎腿,平了平衣裙上的花紋,“您要是說不該折,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就讓父皇和朝臣們來評評理,看看憑白汙蔑侯爺和楚王妃,侮辱楚王的人,應該治什麼罪。”停了下,她橫平視向溫貴妃,道:“您也問問高大人說過什麼話,說出來給您聽聽,然後再好好想想這些話被父皇聽到,是不是單單打折一隻手腕這麼簡單。”
溫貴妃心頭一噎,一時凝語。
兩道鋒利的眼神一對,誰也不讓誰,空氣中隱約能聽到劈裏啪啦的火花聲音。
正在這時門外的宮女進來報,晉王求見。
蕭珺玦一下一下叩在桌子上的手指驀然停了一下,不由自主覷看了眼榮昭。卻見她輕蔑一嗤,這才收回目光,手指也繼續下去。
“參見母妃。”進來後蕭瑾瑜先是看了眼榮昭,然後朝著溫貴妃行禮。
溫貴妃變臉變得快,見到他不由自主就笑起來,滿臉慈愛,聲音溫柔,“快起來,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又緊著吩咐人,“快上晉王最喜歡喝的太平猴魁。”
她斜著榮昭一下,特意問道:“是不是和傾顏剛遊湖回來?你怎麼不將她帶來,我可好幾日沒見到她了,心裏惦記的很。”
溫貴妃所說的傾顏是右相鄭公明大人家的千金小姐。剛剛不久前溫貴妃求聖上給她與蕭瑾瑜賜了婚,成親日子就在五月,眼看著就快到了。
榮昭回京就聽說了這件事,還想著太子娶了左相的女兒,蕭瑾瑜娶了右相的女兒,一左一右還真是相得益彰,勢均力敵啊。
溫貴妃特意當著榮昭說,還以為她心裏想著自己的兒子,聽到他要成婚,會傷心欲絕哪。
但榮昭根本不為所動,她現在心裏想的是她和蕭珺玦來這麼久連一杯茶都沒有,自己的兒子一來就屁顛屁顛的準備他最愛喝的茶,還真會看人下菜單,差別對待哪。
由此也可見,蕭珺玦雖記在她名下,但這日子還不知怎麼過的哪?或許是一個吃菜,一個喝湯,一個吃著,一個看著。
她看向蕭珺玦,心中生出憐惜,這個男人小時候不知道受了多少這樣的冷待。一杯茶不算什麼,那些白眼、嘲諷、侮辱也不知受了多少。怪不得他性情這般冷漠,這練就這樣的心性,這麼多年他又如何受得住。
殿裏的幾雙眼睛陷入了循環,溫貴妃看著蕭瑾瑜,蕭瑾瑜卻凝著榮昭,榮昭望向蕭珺玦,蕭珺玦隻垂著目,誰也不知道他的目光落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