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昭平靜的聽他訴說,這是她第一次能耐著性子聽人家講話。
她沉默了,沉默與眼前的少年本應該養尊處優的幸福生活著,卻又遭受世間最悲慘的命運安排。
從榮耀萬千的一國太子,到被囚禁的犯人,最後淪落到成為他人換取利益的玩物。
這一路的心裏路程要怎樣個千轉百回,這一連串的打擊讓人怎麼受得了。
或許這就是她認為他的眼神不同於將離的原因。
他那雙眼眸中散發出來的憂鬱與仇恨,是一團團緊縮的麻繩像長了刺長了蟲一樣在他的心裏撕咬淩遲會就的。
可他又是不甘的,他並沒有徹底的認命,他骨子裏還有一份保留的自我尊嚴。即便在所有人麵前他是一個沒有尊嚴的人,但他的內心仍舊保留著最後一片。
“你多大了?”榮昭無意識的伸出手撩開他貼在臉上的頭發,這樣的神情舉止不像是一個隻有十六歲女孩該有的模樣,反倒讓人無端的覺得她已經曆經滄桑。
“十八。”伸過來的手有淡淡的玫瑰花的味道,餘容心裏微微顫抖了下。
榮昭問道:“戎國的皇帝現在在哪?”
餘容回道:“你們大周的皇帝仁慈,並沒有對他趕盡殺絕。據我所知,沈萬山為他求了情。大周的皇帝封了他一個名存實亡而又諷刺的戎殤侯,現在應該在剛被大周劃分進國土的原本戎國土地上的某一處宅子裏被囚禁吧。”
“你想報仇嗎?想親手將那個把你推入地獄的人血債血償嗎?”榮昭帶著試探的語氣問道。
果然,餘容的眼睛像是點燃了火把一般,熊熊燃燒,甚至在那如火的眸子裏榮昭已經看到迸發出的火星。
“當然,我從被你救出來到現在還能苟延殘喘的活著,就是依舊存著這個信念。甚至,現在我心中的信念越來越強大,我本以為我將暗無天日的在那肮髒的地方不知要摧殘到何時,而現在你將我救了出來。”他滿含希望的看著榮昭,抓住她的胳膊,“你可以幫我是不是?”
榮昭看得沒錯,他就是一匹潛藏的狼,隻是現在還太柔弱,還有長爪牙。
榮昭推開他的手,“幫你?我為什麼要幫你?將你從天香國色樓帶出來,又給你請大夫治傷,已經算是我對你仁至義盡。你知道嗎?這還是我第一次幫人。”
她搖搖頭,撇了撇嘴,“不過我也是心血來潮,但說實話,幫人這事真不是人幹的,太麻煩。以後,我都不會再幫人了。”
她起身正了正衣服,“好了,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她背著手往外走,到門口時驀然回頭,“要有收獲就要付出,而且付出的遠比你想象的多得多,我對你的幫助從我邁出這道門截止。不過你要是想留在這裏,也是可以。以後這座宅子就由你負責,打掃,收拾,修葺之類的統統你來做。別以為你曾經是個太子,就可以養尊處優,本大爺不養閑人。做的不好,哼,那就給爺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