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媽媽聞風趕來,見房間裏氣氛凝重,半個身子探進來又想退出去。但榮昭眼尖,一眼就看到她,揚聲喚道:“馮媽媽在門口站著幹什麼,怎麼不進來?”
“侯爺,夫人,六小姐,九小姐。”馮氏先向屋子裏的人一一行禮問安,然後突然就捂著嘴哭了起來,一來就撲到榮曜身邊,鼻涕一把淚一把,哭道:“我可憐的世子爺啊,媽媽我剛聽說,竟有人在你的氅衣上做手腳害你墜馬,這是哪個天殺的做的,要是查出來是誰,媽媽我定饒不了他!”
馮媽媽是榮曜的奶娘,平時榮世安也是很尊重她的,怎麼說自榮昭母親去世之後都是她一直照顧著。可現在看著她這幅哭哭啼啼的樣子,難免心煩,不禁出言嗬斥,“哭什麼哭,人還沒死哪!”
馮氏背脊一僵,連忙止住哭泣,擦了擦臉頰上少得可憐的幾滴淚,站在一旁怯怯道:“是奴婢失態了。”
高氏給她打著圓場,“關心則亂,馮媽媽也是擔心阿曜。”
榮世安沉著臉,嘴角向下抿著,好一會兒,卻道:“我怎麼聽說你昨日罰了昭昭房裏的魏嬤嬤和丫鬟們,還讓她們在雪地裏跪了一夜?”
高氏沒想到侯爺會說起這事,更何況這後宅的事他從不過問,今日當著這麼多人問起,而且語氣並不是很好,頓時心裏不大痛快。
當然,這份不痛快她會算在榮昭頭上。
偷偷瞪了眼榮昭,回道:“昨天看著昭昭暈著回來我也是急了,所以才罰魏嬤嬤她們在雪地裏跪著,本想讓她們受點罪就起來,可府裏的事太多,我忙著忙著倒將她們忘了。”
她表現的很是懊惱,說話的語氣滿是自責,“這天寒地凍的跪了一夜,我想想都於心不忍,也是我糊塗,什麼不好忘,偏將這事給忘了。一會兒我就讓府裏的大夫去給她們瞧瞧,別回頭凍出了毛病。”
想了想,又補充了幾句,“昨天昭昭出府的時候馮媽媽也在,原本是要一並責罰的,隻不過阿曜這裏又需要她照料,妾才免了她這一次。”
越是想辯白,往往適得其反,越描越黑。高雲意想撇清她並沒有對馮媽媽徇私,也恰恰證明她們兩個人關係匪淺。
榮昭側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嘴邊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
榮世安也顯露出幾分不快,端起茶淺啄了一口,道:“昭昭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誰能攔得住?怎麼能牽連到下人。”
他對下人一向寬厚,而魏嬤嬤他更是素來禮遇有加,別說罰跪,連重話都不曾說過。
馮媽媽這廂卻搶話道:“關心則亂,夫人——”她本是想替高氏開脫,但說到一半遭記她一記眼光,立馬禁了言。
高氏勉強含笑,道:“侯爺說的對,這次是我思慮不周了。”
榮世安“嗯”了一聲,高氏以為就此揭過,哪知他又說了一句話,差點沒把她背過氣去,“昭昭現在年紀大了,很多事情可以自己處理。以後她房裏的人和事就由她自己去,你不要再橫手幹預。”
看著女兒,眼中盡是舐犢之情,“另外,昭昭眼看著就要十六,你也應該放手讓她去幫你管理一下府裏的大小事宜了,一方麵能讓你少勞累一些,另一方麵也對她以後有用。”
高雲意眼角突突地跳著,連太陽穴那都跟著抽動,好一會兒才找回紊亂的心神,逐開笑顏,帶著幾分嗔意,道:“瞧侯爺說的,好像我這個母親怎麼多事,連女兒房裏的事也要插一腳。行,以後昭昭房裏的事我不管了。至於管理家事,隻要昭昭不嫌煩,幫著我料理,我倒樂得清閑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