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

“是,我是瘋了!我是被你們逼瘋的!”晃動的紅燭搖曳不停,模糊著榮昭的臉,無盡的眼淚從眼窩中滾滾而下,似燭淚滴落,將她燙的體無完膚,“心兒她才兩歲,她還什麼都不懂,她礙著你什麼了,讓你對她痛下殺手?”

她踉蹌站起,手保持著環抱的姿勢,“我抱著她的屍體,沒有一點溫度,我的雙手沾滿了她的血,無盡無盡的血。她再也不會睜開眼睛,再也不會呼吸,再也不能叫我娘。”

此時的榮昭如同一頭瘋狂的野獸,她狠狠的抓起榮曦的頭發,牙齒被她咬得格格作響,“是你,是你向蕭瑾瑜進讒言,是你耍手段,讓他以為心兒不是他的女兒。如果不是你,就算蕭瑾瑜再狼心狗肺,他也不會殺了自己的女兒!心兒是我唯一的孩子,你明知道我不會再生育,你為什麼還要對我們母女趕盡殺絕!”

榮曦的頭發就像是一把幹草,被這樣狠抓,仿佛隨時就可以將她整個頭皮都揪下去。榮曦仰著臉,空洞的眼眶滲出淚來,她看不見榮昭的表情,卻可以想象到,而光是想象榮昭痛苦的模樣,便已讓她心情舒暢。

“哈哈哈……哈哈哈……”榮曦狂笑起來。

榮昭的手更加用力,將榮曦整個頭皮都提起來,“看到我痛苦你是不是很得意?”

榮曦似乎感覺不到痛,笑得幾乎飆淚,但又瘋狂,“榮昭,你以為你隻有一個孩子嗎?那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她的音量低沉陰森,粗著嗓子仿佛是從地獄而來,“其實大皇子也是你的兒子,你當時生產時是生下一男一女,我買通你身邊的人將男孩抱到我宮裏,說是我生的。”

榮曦的話仿佛一道道轟雷閃電鑽入耳中,在腦子裏炸開了花,又像有無數隻蒼蠅蚊子撲騰著翅膀在耳邊嗡嗡嘈雜,吵得人目眩腦脹,麻木得不得動彈。

“你為了向我報複,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想讓我嚐嚐失去孩子的滋味,用最殘忍的方法害死了他,熟不知,那本就是你的孩子!”

手漸漸握成拳,榮昭失了血色的嘴唇輕輕顫抖著聲音,“你……你胡說什麼!”仿佛聲音衝破天際,她淒厲喊道:“不可能,你是騙我的!你這個賤人的孩子怎麼可能是我的?”

淚在眼眶裏打轉,她死死的抵住,不讓自己流下來。她扼住榮曦的脖子,麵孔因驚疑恐懼而扭曲猙獰起來,“你別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相信,那個孽種不可能是我的孩子!不可能!”

她一口口的否認,可是每否認一句,她的心就被生了鏽的鈍刀一刀刀的狠狠銼磨著,磨得皮肉綻裂,血肉模糊。

“不可能?心兒和大皇子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就是證明!”榮曦被掐的幾乎斷氣,卻還是不斷刺激著榮昭。

榮昭仿佛被人點了穴,紋絲不動,記憶裏突然想起有宮女說,外甥長得像姨,大皇子和皇後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不知道還以為大皇子是皇後的孩子哪。

榮曦得意的想著她悲痛欲絕的表情,痛快淋漓。她嫌鈍刀不夠鋒利,拿起一把尖刀就捅進榮昭的心窩,“榮昭啊榮昭,你不愧是天下最狠毒的女人,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被抽筋拔骨,看著他在滾燙的油鍋裏沸騰,看著她被惡狗一塊塊吞食,你真是好狠啊,好狠啊!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她的話就就像一聲聲的魔咒,榮昭隻覺得的五髒六腑都被動物的利爪狠狠的撕扯抓撓,攪成了碎末,痛得不能呼吸,隻有無盡的淚從眼窩肆意流淌。

仿佛疼得麻木,過了片刻,她不再流淚,隻是低低沉笑,讓人不寒而栗。

“你笑什麼?”榮曦嗓子一緊,內心不安。

犀利冰冷的目光如淬了毒一般看著榮曦半晌,榮昭搖搖晃晃的走到梳妝台前,她打開一個盒子,從裏麵拿出一個小瓷瓶,這本是她為榮曦準備的。

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如罌粟花美豔卻致命,“我原本想在我死之前殺了你,了斷所有的恩怨。但我發現我錯了,死對於你是恩賜,是解脫,我怎麼可能輕易饒了你,我要讓你活著,活到百年,讓你在這世間享受百年生不如死的痛苦折磨。”

“不,榮昭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留下我一個。我不要再活下去,你殺了我,殺了我。”榮曦淒厲一聲,她不要再受著生不如死的折磨。

榮昭望了她一眼,嘴邊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外麵的廝殺聲越來越大,預示著楚王的軍隊已經攻進來,而那吹奏勝利的號角,亦是敲響她死亡的喪鍾。她從容不迫的將瓶子裏的毒藥一飲而盡,望著那無邊的黑暗,緩緩倒下,留下如來自地藏的詛咒,“你不要想隻是受這百年的折磨,下輩子,我仍然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