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這小腦袋瓜裏,哪來的這麼多新鮮詞彙,可是,在她麵前,也許這些個美好的字眼還稍微真實一點,但實際上,他也很清楚,在母親藏身火海的那天,那個單純善良討喜的孩子,就已經死了,活下來的隻是一個軀殼,一個報仇的工具而已。
師父煞費苦心的想要消除自己身上的唳氣和仇恨,然而血債必須用血來償,他忘不了母妃絕望淒美的臉,他忘不了那些為救他而犧牲的宮人侍衛,他們一個個都睜著不甘的眼睛看著他呢,他們的嘴裏,眼裏,心裏隻喊著兩個字,複仇!
既然自己都可以戴著一重重的麵具,那又怎麼能怪柳煙柔呢,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慕容南錦不敢確定了,在這個世界上,也根本不存在這樣一個,值得他完全信任的人,更何況,人心善變,此一時彼一時。也罷,從此之後,再無牽扯,他隻要報仇!
夜,微涼,入秋之後,總是清涼的,慕容南錦避世半個多月,柳煙柔也一病半個多月,反反複複不見好,累病了柳夫人,她身體撐不住吃不消,而此時柳名博的小妾相府的三夫人,卻落井下石三天兩頭的來鬧一場,讓本就心急如焚的柳夫人,也終於病倒了。
於是相府亂做一團,夫人病了,唯一的小姐也不見好,那些善心的下人們,祈禱的祈禱,唉聲歎氣的唉聲歎氣,一片的愁雲慘淡。
一個黑影閃過,落在了柳煙柔的門前。人靜之時,小丫鬟也撐不住睡著了,來人點了她的昏睡穴,輕易的來到床邊。她睡的極不安穩,眉頭就沒有舒展過,小臉蒼白,瘦的幾乎皮包骨頭,更小了。
心裏無味雜沉,來人輕輕替她攏攏額前的碎發,拿十指試圖展平她的眉頭。這是何苦呢,她壓根兒就不明白,這一切根本就是不值的嗎?太不值了啊。
柳煙柔迷迷糊糊中覺得有人,她睜開混沌的眼睛,虛弱的看著眼前熟悉的眉眼。麵癱一般的沒有表情的俊臉,在發現她的視線後,那隻手就僵硬在了半空。
“我是回來了嗎,到底哪裏是夢,哪裏是現實?你告訴我,我這不是在做夢,陸川,看到我,你一點兒也不開心嗎?”迷迷糊糊的,柳煙柔茫然而又小心翼翼。
“煙柔,你這又是何苦呢?”陸川站起身來,附手而立,給她一個背影,“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你到底明不明白,死了,一了百了,可活著,才有希望啊,你不想見到我嗎,南宮錦川現在比我更重要了嗎,還是,我們倆,都抵擋不住你求死的決心!”
這是夢,一定是,隻有那個麵癱一般的陸川,她的陸川,才那麼的了解她此刻的絕望和自暴自棄,但願不要醒來,她還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要跟他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