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風總是溫暖的,在每一個人的眼中都有著異樣的溫柔。秋水營裏,碧螺倚在修竹旁,看著那日展銘離去之後留下的一封信。
他說,如果玉子辰能夠容忍他們一幹人等全身而退,他們的選擇一定是遠走高飛從此隱逸。
暖風吹得人有些失神。遠遠地,有兩隻白蝴蝶翩然而飛,飛到碧螺身邊環繞著,似乎它們和她曾是相識的生命。碧螺看著它們收攏一下思緒,卻轉身回營子裏找統領將軍去了。
四月的風再暖,卻總也吹不到大殿,或許是這群人的氣場太大,生生將那人間四月美景,抗拒到了高高的宮牆之外。
玉子辰定定地看著展銘:“你說你要放下,我憑什麼信你。”
展銘看看在場的所有人,問向玉子辰:“你還不明白麼?每個人的心中都有最重要的東西。也許你稀罕的,在別人眼中恰恰是最看不上的。”
“哦?”玉子辰微微眯起了眼睛,那斜長的鳳目中,有種分辨的意味。
“對。銘,你說得對。”遠遠地,一個輕輕的聲音傳來,玉子辰身子巨震,轉頭望去,李碧螺正立在大殿門口。
緩緩地,碧螺走進內殿裏,她凝視著玉子辰:“你心中已經知道,曾經的林碧落已經遠去了,我不是空靈的林碧落,而你也不再是當年儒雅的玉子辰。我現在是展銘的妻子;而你,則在是大煜的皇帝,肩負的是大煜江山。”
玉子辰冷冷地注視著李碧螺,許久,似乎真的有四月的風吹了進來,玉子辰冷酷剛毅的臉忽然微微動了動,他轉身看向龍榻上那個執著的女子。
“你說的對。林碧落,她早就不在了。你隻是李碧螺。”玉子辰忽然間釋懷了。
“但是,你也是幸福的。”碧螺顯然是已經聽聞了茉香的所作所為,兩行清淚肆意地流淌著,聲音卻很平靜:“不管是林碧落,還是茉香,她們都是真心希望你能夠平安幸福,希望你可以不寂寞。”
碧螺輕輕地望著空闊的大殿,這時,兩隻翩然的白蝴蝶環繞著這個冷清的大殿飛舞著,似乎,它們在尋找著什麼。
玉子辰緩緩地抬頭,凝視著那兩隻蝴蝶,眼中有著熾烈的情緒在湧動。
白蝴蝶似乎感受到了這邊的情愫,歡騰著,飛舞著,最後,它們繞著玉子辰打了個圈兒,一左一右地落在了玉子辰的肩膀。
冥冥中似乎有著梵音響起,時間靜止了。
“釋然吧!溫暖吧!”遙遠的祈禱。
“不孤單,永遠伴在你身邊——”有聲音帶著暗暗的香氣浮動。
那一霎,玉子辰忽然笑了。他甚至微微地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那一刻,大殿裏的每一個人,都淺淺地笑了。
————連女兒的醋都要吃:寵愛你,寵愛一輩子————
三年後,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展銘正坐在一棵大樹下憤然不平。
一個姿容秀雅端莊、身子微微顯得笨重的少婦看到了,抑製著笑意走過來,卻偏是裝作漫不經心地“呀!”了一聲。
“哼……額,是芸芸姑娘啊!你兩個月的身子了不在家裏好好呆著,怎麼出來了!”展銘一看是年前剛懷上孩子的芸芸,不由得臉上擠出個笑來。
“非墨說了,孕婦沒事兒時候需要走動走動,散散步,這樣有助於養胎。”芸芸說這話的時候,悄悄打量著展銘的臉色,嘿!果然黑了下來。
“所以呀,你家碧螺身子比我還多兩個月呢!你沒事兒也該催著她出去多走動走動,你老是舍不得她出門,把她悶在家裏哪兒行呢!”芸芸強忍著要笑的衝動說完。
是忍不住想笑。展銘都給氣笑了:是人家李碧螺母女聯合起來譴了自己出去的好不好!
三年前,一幹有情人等終於卸下了那些曾經的世俗紛擾,相邀一起作伴生活。最後,他們落腳了那個山風景秀美的隱蔽地方,搭房造屋,開墾田地,培育果樹,喂蠶種桑,一年年過來來到了今天,那裏竟然也像是一個小小村寨了。
這三年中,男的曾一起打獵砍柴過,一起下河捕魚過,一起伐樹造屋過……風雨中來去,他們一個個退卻當年的浮華飄逸,成了現在的一個個英姿壯實的漢子。
這三年中,女子一起紡紗養蠶,一起繪製花樣縫製衣裳,一起種菜摘果……春去秋來,她們以前的絕代風華也漸漸被一種恬靜祥和的氣質所籠罩,變成了迷人的少婦。
而此時,也已經有誰家的稚兒會嬉笑著要糖吃了,又有誰家的小生命即將呱呱落地了。
新的生命,總是能給人以各種美好的期許。
可是此時,展銘卻是在這裏悶壞了。自家那個剛剛兩歲的淘氣包展雪顏,真的要把他逼瘋了。正如芸芸所說,碧螺現在有了四個月的身子,於是照顧家裏那個小霸王的責任全落在了他身上,他都要抓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