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風和鴻影的意思是我們照常進京,先到楚子風和非煙所在山莊,大家一起再做商計。”雪見環視了一眼這個洛陽的落腳點兒,看向碧螺:“我們準備出發吧。”
四人做了稍稍的裝扮,馬車連夜趕路,在第二天傍晚的時候,終於遠遠地看到了接應二人的原鴻影。
幾人順利地進得開封城,碧螺心中喟歎。即使人的內心已經滄海桑田,但是市井街道依舊是繁華如初。
這時候,街道上忽然傳來“回避”的口令,遠遠地一副恢弘盛大的氣場漸漸湧上街道,是皇帝初登基,要到善源寺祈福了。
碧螺等人隻好迅速跟著人群擴散到兩邊,埋低了頭跪拜,人群中即刻便排山倒海般呼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雪見、原鴻影心中縱然是百般滋味,卻也隻能低眉垂首不呼喊出聲。看著身邊兒那些人激動的樣子,雪見有些不屑:“遠遠地看上一麵,又不知道醜俊好壞,值得這麼高興麼?”
有人接了雪見的話回答:“新皇一登基便給咱們老百姓免稅三年,又重新劃分了土地,享福的不正是咱們老百姓麼?莫非姑娘是外地來的,還沒有體會到新政策?別急,開封已經落實到了,你們地方上的就是耽擱些時間,也快了!”
“就是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們這些外地來的也不要擔心則個,新皇帝一上任就給原來一幫臣子換血了,貪官汙吏什麼的也揪出來不少,新政策肯定會一級級落實下去的,他們不敢這時候亂來!”旁邊也有一位中年男子眉飛色舞:“這玉家還真是出做皇帝的料!百姓的日子又要好過一些了!”
“嚇!你懂什麼?這叫做新官上任三把火,拉攏人心!不過也怪了,先皇那麼勵精圖治的,兒子們卻是不爭氣,那個廢太子也真是無德,聽說還有個先前的三皇子,本來也是能文能武的,卻是為了個女人毀了……嗨!皇家的這些個事兒誰能說得清?隻要咱們老百姓的日子能越過越好就行!”又有人接過話茬嘰嘰咕咕。
這些人低聲交談中,皇家的車輦已經徐徐經過,那種明晃晃的耀眼的黃色,刺得碧螺眼角一陣生疼。
身邊兒的雪見和原鴻影早已經是緊緊攛著拳頭,不願意去聽閑人的議論,隻是恨恨地瞪了眼睛,注視著車輦中的人。
碧螺也終於抬起頭,看著剛剛錯開的那個人,他的脊背正挺得筆直,他在萬人之上的頂端睥睨天下,他現在至高無上,但是他的周身散發著的,卻是讓人不忍直視的孤寂。
那種贏得天下,卻隻剩下了自己的寂寥。
碧螺此時閉上眼,將那一抹明黃帶來的觸動隨著呼出的空氣擴散,正要攢緊了青荇和雪見等悄悄抽身離開的時候,前麵車輦忽然停頓了,空氣,似乎有那麼一絲凝固。
碧螺的心砰砰直跳。
“出了什麼事兒了?”雪見問向身旁的原鴻影。
“怎麼像是寧玉如?”原鴻影一雙深邃的目光看得很遠很銳利:“真的是她!她竟然敢去攔截玉子辰的車輦!”
驚訝中,雪見已經抓著碧螺等往那邊兒靠了靠,移動到的位置正好和車輦齊平,隱在人群裏不可思議地看著前麵距離三丈的寧玉如。此時的寧玉如,正淩然赴死一般的平靜,定定地注視著已經高不可攀的玉子辰。
碧螺吃驚地發現,寧玉如月白色的衣袂上,有著朵朵鮮紅的桃花——那,是誰的血。
顯然周圍的人也感覺到了寧玉如的冷靜中蔓延著的殺氣,玉子辰車下,早已經是幾名高手周密地護了駕。
“大膽刁民!竟敢驚擾皇帝禦駕!”已經有侍衛過去要壓走寧玉如。
玉子辰示意讓寧玉如把話說完。自從自己登基之後,該臣服自己的已經臣服了,不服的也不得不服了,但是有三個人一直是不定時的隱患。
一個就是被廢的前太子,玉子寰,雖然他已經被先皇貶為庶民,但是做了庶民他體內流的照樣還是皇家血液。玉子寰一日不除,他依舊是一日不安;
一個便是展銘,他是先皇廢黜太子之後,在一批重臣的呼籲下頂著光環回宮恢複三皇子身份的,和先皇活脫脫演繹了一場骨肉團聚的感人畫麵。先皇臨終雖未嚴明傳位何人,但這其中潛在態度無疑是三皇子後來居上,可惜的是皇帝走得太急,三皇子的位置沒有得到穩固;
而眼前的寧玉如,無疑曾是玉子寰身邊紅極一時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