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外麵卻忽然停了下來,車夫小心翼翼地在外麵回到:“主子,城門已經關閉了——”
碧螺正在著急,這一聲無疑是給了她某種希望。牙一咬,此時再不試一試,進得城去見到玉子辰的人怕更是無法脫身。
眼下狠命嘶啞了嗓子,低聲道:“停車。我忽然發現有件兒東西掉在了,許是掉在那段顛簸得厲害的路上。你這就去找找,找到找不到都先回來這裏複命,我先進城了,之後自會派了人前來聽消息。”
還好。這一個月以來幾乎沒有說話,之前又猛烈地灌了一杯酒,嗓子啞得還過得去。眼前的這個馬夫,顯然也是第一次有機會伺候玉子辰,便沒作懷疑地駕著馬車回去了。
此時,朔風凜凜,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碧螺卻有種重獲新生的狂喜。
然而,此時城門已閉,碧螺也根本沒有想著要到城裏去。若是拿著玉子辰的玉佩打開了城門進了城,那裏麵玉子辰的勢力必然是更加容易找到她。
看著天地間茫茫一片,碧螺唇角忽然也就露出一絲笑意,自古俠客走天涯,何須去問前方路。
隻不過,此時隻有她一個人。
看了城門上刻著的“汝州城”三字,碧螺心中算計著地圖上的那些位置。此時,洛陽在西北方向,帝都開封城則在東北方向,方向並不遠,並且離洛陽更近些。但是,快速思索後,碧螺決定這兩個方向都不能去。
打定主意,碧螺朝了正南方向走去……
茫茫一片雪色,天地間一個慢慢蠕動的身影如同一隻沙鷗,隻是腳步越來越慢,清晰了的小臉兒上,卻是滿懷著希望,碧螺已經從傍晚走到了天明。
這一夜,有驚無險。有了紛紛揚揚大雪的掩護,碧螺經過的痕跡任何人都看不出來。看著眼前漸漸停止的雪片,東方天空隱隱出現的慘淡粉紅色,卻是碧螺眼中最為美麗的色彩——碧螺知道,她已經走出來了。
深夜的一路跋涉,碧螺不知道伴著她深夜一步步行走的時刻裏,山莊裏發生了什麼事、守衛那裏有了什麼反應,或者,他們根本什麼都沒有發現;然而此時陽光照耀中,那裏定然不再太平。
自己這裏,卻是寧靜下來了。
感受著自己腳尖黏糊糊的不知是雪水還是血水,碧螺卻迎著晨曦露出了最甜美的笑容。
遠遠地,前麵就是一個村灣,碧螺趕過去的時候,村頭剛好有大叔壓了一車花生、土豆等土貨上城。碧螺一問,卻是正南方向的一個小鎮子上去賣,而不是到汝州城。
欣喜地給了車夫夫婦一些銀兩,碧螺坐上了牛車。操著前世會的幾句河南方言交流幾句,走了約莫兩個時辰到了小鎮。辭別二人,碧螺先到成衣鋪買了一身兒粗布男裝,便直奔壓貨運貨出車的車馬場。
打著當地方言跟一個壓貨老板打了一會兒價格戰,碧螺終於說好跟一輛去許昌城的壓貨馬車走,她決定先到靠南邊兒的許昌地帶去躲一陣子。若是此時直接去了洛陽或者帝都開封,很有可能就被玉子辰的勢力截了去了。
談好價格,中午便出發,碧螺剛到一旁準備著,外麵就匆匆來了一撥士兵,粗聲粗氣地問著老板這裏有沒有怎樣一個人前來雇車搭車,尤其把到洛陽和開封的兩輛貨車仔細做了檢查。
顯然是沒有找到要找的人,那一撥士兵也就威嚴地走了,接著下一站的巡查。碧螺心中狂跳,回過來問車主什麼時候出發,車主看看天色,雪色厚重路不好走,斟酌一下便決定即刻啟程,以便晚上好投了旅店。
碧螺狂喜。因為她有種預感,那一撥士兵也許巡視一圈兒回去之後,便會得到又一方命令,前來仔細搜索,一個不會放過。
當發往東南方的許昌城時,果然,那一批士兵又來進行了更為細密的搜查,不管是到大煜哪個方向的車子。
三天三夜之後,碧螺終於到了許昌地界。
雪色已經化得差不多了,天地顯現出一種格外清透的晶瑩藍色。天很高,也很遠,碧螺仰望著晴朗的天空,又有一種重生的感覺。
是啊,以前,是自己進駐到了林碧落的身體裏,對玉子辰等有了無法避免的糾結;而今,自己的靈魂和身體都已經得到重生,這一次的離開,是為了期待中的另一種相見。
“姐姐,你怎麼哭了?”一聲清脆的童音:“姐姐,你頭上的釵子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