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卻撫為塵(一)(1 / 2)

白泉鎮近日鬧獸亂,鎮上人心惶惶。

一入夜,居民全部閉緊了門窗,生怕被那在外作亂的凶惡異獸抓了去吃掉。

那天淩晨,更夫打完更回家,路上見得一戶人家房門打開,疑惑之下還是進去看了一眼。這一眼便揭開了異獸作亂的序幕。死者倒在業已凝固的血泊中,其腹部被撕出了一個大口子,內宮全都消失不見,想來是被異獸扯出來吃了。

更夫膽大,拚著力氣想跑回衙門通報一番。然而到了清晨,人們發現更夫慘死在了路上,死狀相同。

如此,異獸行凶的消息吹到了白泉鎮的各個角落,人人自危。

白泉鎮屬於那種難聞其名的城鎮,世國上下這樣的城鎮數不勝數,沒有任何的人傑地靈之說,故並無修仙之家居住。這種獸亂衙門官府是無法解決的,隻能求救仙門。令人安心的是,已有修仙弟子接取這樁難事,但那異獸似是感知到了一般,行事更為猖獗,毀田倒屋,更有十幾樁命案發生,斑斑血跡如同山石壓在人們心頭,保不齊下一個就是自己。異獸行事也極為詭秘,至今沒人目睹樣貌,所有知道的人都被剖了腹。

莊塵和裴尹尹二人於昨日來到白泉鎮上。二人是正取道回宗,途經此地,發現戾氣極重才暫留下來一探究竟。

依著莊塵的性子,是斷不會去管這種閑事,照他的話來說就是吃力不討好,可奈何裴尹尹一身浩然正氣。這姑娘性子乍冷實暖,她遇見這種事絕沒有不插手的道理。本來仙門之人擁有這種浩氣是基本素質,莊塵卻是個另類,在宗門裏倒顯得世俗了些。

兩人住下來的前一日晚上正好又發生了一樁命案。這樁案子更加凶殘,一家六口從老到小全無放過,屍體橫陳,血肉模糊。這使得早先來到的幾個仙門弟子臉色越發難看,自他們來到鎮上,這命案不減反增,所有布置下的措施沒有一個起效的。常人都有自尊,何況修仙之人?幾個子弟又都是十五六的少年郎,麵對鎮民更是無地自容。

莊塵在鎮上一家客棧住了下來。受獸亂的影響,客棧人不多,大多是遇到了獸亂難以離開的旅人。莊塵手裏把玩著一枚戒指,估摸著時間,出去打聽情況的裴尹尹也差不多要回來了。如此想著,裴尹尹正好推門走了進來,莊塵放下手詢問地看向她。

女孩坐下來喝口茶潤了潤嗓子,“是琳琅白家的人,來了五個人,最大的不過十七。”

“白家心可真大,”莊塵點評了一句,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義莊內屍體共十九具,算上已經下葬的三具,共死了二十二人。”裴尹尹聲音雖一如往常的柔和,但隱藏其中的冷意更冽了幾分。

“五天二十二人,未免也太快了……”莊塵算了算日子道,“過幾日是朔日,它可能急於進階。”

“白家幾人雖未見過異獸真正麵目說,但從戾氣程度來看,應該是一隻血級的東西。看來它要進階到烈級。”異獸有凡血烈凶煞、將王帝蠻古十個品階。接近於烈級的異獸對於那幾個白家少年來說確實棘手。

“還有什麼線索麼?”

“有的,那就是屍體的傷口,”裴尹尹說,“雖說死者都是被剖開腹部,但是確切的說是被抓開的,那好像是爪痕,這方麵你比較精通。”

“那白家那邊是怎麼做的?”

“看、問、尋、誘都做了,隻是布置的血肉傀儡沒有起效,那血肉傀儡級別太低了。”

看、問、尋、誘是仙門最基本獵獸法則。

莊塵聳聳肩並不說話,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靠著茶幾,手裏的墨色扳指透著幽光。

“我休息會兒,戌時一到我們便出發。”說完,裴尹尹坐到床邊,盤膝收腿,閉目調息起來。這般自信,想來裴尹尹定是在白家的血肉傀儡上動了點手腳。莊塵看了眼諸多勞累的裴尹尹,思量了一會兒,腳尖還是輕輕地點出了窗欞。

此刻未到酉時,時間還很充裕。

莊塵不一會兒便摸到了義莊,看守之人不知去向,便自己邁了進去。義莊內一排排的無蓋木棺排列整齊,莊塵走到一具棺邊掀起白布去看:這具屍體是個中年男性的,經仵作處理後的表情顯得很是奇異。慘死者表情大多極其猙獰,需要仵作處理來讓死者看起來不那麼恐怖。

莊塵目光移到死者腹部,被仵作縫合的傷口如數條蜈蚣攀附其上。他伸手暗暗肚子,發現裏麵填了幹草。莊塵手上的黑色手套流光一閃,手指沿著傷口指尖輕撫下來,若無其事地割開了縫線。他饒有興趣地翻看起傷口來,一眼就發現了這些撕裂傷的切麵是一種極其獨特的花紋,那是一種被螺旋紋劃割開才會產生的獨特花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