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偶獲貓眼,安繁獲救
冷著一張臉,夙兮清輕輕哼了一聲,咬了咬唇走出了小胡同。
“這位爺~我們麗春院的姑娘可是最有味道的了,您進來看一看呀~”一小青樓門口擺首弄姿的老鴇身上散發著濃濃的胭脂味,塗著厚厚粉底的臉上堆滿了媚笑,手中的小帕子不時地掃向來往的男人,用嗲嗲的聲音招呼著客人。
街邊的小販大聲地吆喝著,茶館、酒肆、客棧中的小二們在店裏跑上跑下,忙得不亦樂乎,店中的客人或靜靜地品茗聽曲或豪氣地喝酒、大聲地交談,街上來往的人也都說說笑笑,整條街好不熱鬧。
這個時間,街上大多隻有男子往來,在粗莽大漢、富貴紳豪中很難看到深閨小姐的身影,已為人妻的女子也向來不在晚上出門,夙兮清毫無掩飾的女子裝扮讓來往的人都會奇怪地看她兩眼。
夙兮清卻並不扭捏,優哉遊哉的走著,不理眾人的目光,反正她“足不出戶”,京城中也沒有多少人認識她,再加之她相貌平平,並不會有多少人記住她。
“這位小姐您過來看看唄,這些貨可都是我朋友剛從其它地方帶過來的,樣樣都可漂亮哪。”街邊一擺攤小販看到走近的夙兮清,眸子不禁亮了起來,這些做小飾品生意的人在女子往來甚少的晚上收成都很少,卻為生計不得不出門吹著冷風碰碰運氣,今晚運氣好地碰到了個衣著名貴的少女,小販不由地慶幸了一下,熱情地招呼了起來。
夙兮清懶懶地往那小販的攤上掃了一眼,邁出的腿卻不由自主為攤上的一隻簪子地頓住了。
這是一隻用沉香木雕成的款式簡單的簪子,顏色偏暗的木簪在一堆豔麗華美的首飾中並不起眼。沉香木雖名貴,卻不是極難尋的,再加之淵衿自然環境適宜,種植沉香木偏多,因此這沉香木的簪子在淵衿反而是尋常的東西。簡單地雕刻出了一朵蓮花的形狀,蓮花花心上鑲了一塊“石頭”,“石頭”的中間一道是明亮的黃色,逐漸向兩邊變深,沉澱成了深邃的暗黃色,卻依舊透亮。這塊“石頭”妖冶美麗得如同黑夜中閃著詭異光芒的貓兒眼一般。
不知為何,第一眼看到這塊“石頭”,夙兮清就感覺這“石頭”十分熟悉,明明記憶中從未出現過這樣一塊與眾不同的“石頭”,為何竟會有這般奇怪的感覺。夙兮清在原地靜立了一會,細細的感受了一下,這種熟悉感不同於見過、擁有過的感覺,而是一種自靈魂深處發出的共鳴,一種生生世世的羈絆帶來的契合。
帶著無法自製的激動地蹲下身來,夙兮清先是裝模作樣地挑挑選選了一會,隨意地選了幾樣顏色鮮麗的飾品,才裝作不經意地拿起了那隻簪子。“老板,這些一共多少錢?”夙兮清把東西往小販麵前一推,出聲問道。
“這些其他的一共十兩,這隻沉香木的要二十兩。”小販看麵前這位小姐一口氣買了這麼多,不禁笑得眯起了眼,連被冷風吹得瑟瑟發抖的身子也不顫了,裂開著嘴答道,“一共是三十兩。”
夙兮清一聽也不猶豫,付了錢接過了包好的東西。
“嘿嘿。”小販接過了錢,嘴笑得都合不攏了,一個人傻兮兮地坐在攤位上,目送著夙兮清離去後,目光緊緊地盯著手中的錢,喜滋滋地收了起來。
“真不識貨。”夙兮清微微側頭瞥了一眼小販,輕輕地嘀咕了一句,帶著喜愛地摸了摸那塊“石頭”,再次收好東西,繼續優哉遊哉地往前走去。
“小乞丐,滾一邊去,連我的東西你都敢偷。”帶著高高帽子的包子師狠狠地踹了一個衣衫襤褸、滿身汙垢的小孩子一腳,原本小如綠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上去有些可怖。他衝著倒地的瘦弱小孩惡狠狠地說道,“小東西,這倆臭包子我是不要了,不過你也別想著就這麼走了,敢偷我西霸的包子的,總得付出點代價。”語罷,那自稱西霸的包子師把兩手的袖子利索地往上一撩,將頭上的高帽重重地往店裏一摔,掄起拳頭就朝地上的小乞丐揮去,看那架勢,似乎還有兩分功底。
一拳一拳,狠狠的力道打在小乞丐瘦弱的小身板上,呼呼作響的武氣,難以抑製的痛苦呻吟,讓西霸不禁更加興奮。似乎是為了發泄一般,西霸的每一拳都用盡全力,根本沒有把手下的人看作是一個小孩。
小乞丐黑乎乎的臉上布滿了痛苦,牙齒卻緊緊地咬住下唇,努力讓自己不發出聲音,小手攥著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的肉中。血,一點點從指間流出。
街上來往的人看著這一幕,有的熟視無睹地走開,有的饒有興趣地駐足,有的不顧一屑,有的無比興奮,卻沒有一個上前出手阻攔。躲得遠遠的其他乞丐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幾絲憐憫,一晃又被興奮掩蓋,這實在是他們枯燥潦倒生活中難得能欣賞到的“調劑品”。心善的小二麵露不忍,想要出手相救,卻一把被店主拉住,輕輕的搖頭示意,店主發出無奈的歎息。這就是人性,這就是低賤人兒可以被人任意踐踏的命運。漂亮的眸子閃著晶瑩,小乞丐承受著身上的劇痛,仰著頭,努力地讓淚不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