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冷麵郎君冷妾心(1 / 2)

皚雪山莊的冬日裏一片死寂,莊主尹恣白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少年,一身白衣,披著雪兔毛的鬥篷,從身後看他行走如漂,雪地上竟然不留下腳印,真如幽靈鬼魅般神秘莫測。

自從尹恣白繼承了皚雪山莊後,整個山莊變得格外冷清,除了幾個經年服侍的老仆外,以前跟隨父親的幾個弟子都被他打發走了,哥哥尹恣清也不知所蹤。然而尹恣白並不在意,他關心的隻是他的劍,以及山下是否有人值得他下山一次去打敗那人。但是他已經半年未曾踏出山莊了,令人不禁歎息武林之中人才寡淡。尹恣白路過一片紅梅園,他忽然飛身上樹,那紅梅樹並不甚高,樹上積了一層白雪,他這一踏上去,積雪竟然紋絲不動,讓人忍不住拍手叫好。尹恣白站在樹上,正好能夠看到一個女孩兒在鬼鬼祟祟的東張西望,這女孩兒隻顧望向梅園旁邊的道路,並不曾注意躍上梅樹的尹恣白。女孩兒見四下無人,便向皚雪山莊的側門口奔去,尹恣白輕躍幾下便瞬間來到這女孩兒身後,他冷聲冷氣的問道:“嬰兒,你要去哪兒?”這女孩兒聞言一驚,回過身來。即便是尹恣白見慣了這個叫嬰兒的女孩兒也還是會為她冷不丁的顯露出的美貌一驚。這女孩兒實在是太美了,眉不畫而媚,眼睛妖嬈有神,眼角帶鉤,似乎要攝人心魄,大概因為長期呆在室內,她的皮膚呈現出來一種病態的蒼白,令她看上去美得格外不切實際。這女孩兒跟尹恣白一起站在雪地中,真個一對天造璧人,竟比那雪景還要賞心悅目。

然而這女孩兒一見尹恣白,便露出那種侍女對主人的恭卑之情,與她的美貌極不相稱,令人恨不得將這幅表情從她臉上抹去。尹恣白也猶自厭惡她這份表情,因此臉上的神情更加冷峻。女孩兒低下頭,聲音天然帶著小女孩兒的娃娃音,卻是溫柔動聽:“鄧大爺今日下山采買,我等在這裏托他捎幾樣東西。”尹恣白聽罷冷哼一聲,半晌沒有說話,女孩兒低著頭,她看到自己鼻中呼出的白霧一次一次飄散開來,覺得過了許久,尹恣白才開口:“讓老鄧自己下山不許騎馬,沒得讓牲畜糟蹋了這雪景。”說完便頭也不回的丟下這嬰兒走開了。皚雪山莊的輕功“踏雪無痕”在武林中甚是有名,尹恣白的父親愛雪,凡是莊中之人冬日雪後走路皆用輕功,因此整個山莊的雪景完好無損。但是這嬰兒剛剛一路奔向側門竟然留下了一串腳印,她回想尹恣白的話不由刺耳。

其實老鄧下山從不騎馬,這皚雪山莊的老仆雖不多,但卻各有絕活,這被尹恣白喚作老鄧的便是以腳力著稱,他上山下山行走如飛,別人下山得用兩個時辰,但是這老鄧空身辦事時卻隻用一個時辰便打個來回。老鄧這腳力也是常年鍛煉出來的,凡是需要采購的東西他從不積攢到一塊兒,必是要買什麼了接著便下山去買,有時一天之內甚至往返兩次,目的就是讓自己的腿不閑下來,皚雪山莊冬日儲備炭火,他竟也是一簍一簍的背上山來,直背了大半個月。嬰兒自是知道這點兒,因此根本不去囑咐老鄧,也沒去勞煩老鄧捎什麼東西,她回到自己的房間,一頭紮到床上,便嚶嚶的哭了起來。哭了一會兒又坐起身來,自言自語道:“我怎麼還哭呢。”

原來這嬰兒是尹恣白的貼身侍女,打從她七八歲間便跟在他身邊。尹恣白的父親覺得兩個兒子中恣白的脾氣性格與自己更加相像,因此格外著意培養,從小便訓練他到處跟人比武比劍,恣白十一歲那年父親教了他“飄雪掌”,練不過半年便跟隨父親下山去找一個外號“一掌摧”的剛剛得名的武林新秀比試。無巧不成書,這人正與自己的世敵——也就是嬰兒的父母廝殺,嬰兒的祖父在武林中小有名氣,然而自她父親開始厭倦武林打打殺殺便不再習武,哪承想祖父當年未了結的仇家尋上門來,嬰兒的父親不敵,眼見就要做了人家掌下鬼,恣白與父親從天而降,倒是救了她一家。自此之後,嬰兒的父母決定改姓換名隱居了去,因怕自己的女兒有危險,加之感激尹氏父子救命之恩,便將小女送與尹恣白,情願當個侍女服侍他,也可保全性命。尹恣白的父親見這小女孩兒聰明可愛,因想尹恣白從小酷愛習武,竟有了幾分癡性,除了習武其餘漠不關心,自己的事情更是打理不好,總想找個可靠的人服侍,這女孩兒雖小,但是長大後必定聰明靈巧,豈不是比再去現找更加可靠,當下便應允了,帶了嬰兒回來。嬰兒初來不過跟在尹恣白後麵跑跑跳跳,尹老爺子也不苛責,嬰兒稍長,乖巧懂事,便開始認認真真的服侍尹恣白,然而除了照顧尹恣白外其餘雜活一律不用她插手,倒也不甚辛苦,她在皚雪山莊更像是半個小姐,尹父得閑還教教她輕功,實在與底下弟子並無分別。

尹父去世時嬰兒已經十七歲,尹恣白孤傲冷漠極難相處,雖然與嬰兒相安無事,但也從不關心她的一舉一動,倒是尹父將嬰兒視為半個女兒,關愛有加,尹父去世,嬰兒悲不自已,想著今後隻能戰戰兢兢的伺候這個少主,便更覺淒楚。尹恣白二十一歲就成了皚雪山莊的莊主,對武林來說,他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二十出頭武功竟然登峰造極,一時間難有敵手,他猶不滿足,苦練功夫,尤其喜歡劍法,然而他的武功越高脾氣秉性也就越古怪,漸漸的如世外高人一般隱居皚雪山莊不大露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