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爻頓住腳步,緊了緊手,複又艱難的背著她往外走。“你活著就夠了,不用你說這麼多!”
“不了,他想我死,那便死吧。”
“誰也不能剝奪生死權利,你憑什麼放棄!”
花爻覺得自己的脖頸處濕熱無比,又聽到張少兒繼續道:“我十幾歲便被他看上,入了宮,我用自己最好的年華陪著他,努力讓自己成為對他有用的女人,原來,原來當年他可以怎樣對李皇後,便可以怎樣對我呢。”
“……”花爻無法回答,被最愛的人背叛,那樣的痛苦除非經曆過,不然怎麼能體會到呢?可是若真是體會過的,又會知道那是用任何言語都勸慰不了的。
“嗬,死就死吧。”
“你不能死!太子被逼造反!你如果不想他瘋,你最好就活著!”
張少兒一愣,隨即更加蒼涼的說道:“還是要這樣麼?他連自己的兒子也不相信了麼?”
“你別說話了。馬上要出去了!”花爻咬緊牙關,又托了托她的身子。
“他恨我,他恨我嗬。”張少兒頹然的閉上眼睛,想想自己這一生,為三個男人而忙,卻因為一個男人而辜負了另外兩個。下輩子,下輩子,寧願她平凡,寧願她癡傻,她也再也不要這樣過完這一生。
“轟!”一火柱從房梁上倒塌下來,張少兒猛然跳下花爻的脊背,一把將她推了出去。
“花爻,這輩子我對不起你,下輩子,下輩子我一定還你!”
“不要!”花爻被一股猛烈的火舌掃得不得不退後幾步,再抬頭時,卻見那倒塌下的房梁之下再也見不著一絲衣衫的影子。
“不要,不要!”她拚命的要往裏爬,卻被殿外的內侍給拖住。
“去救她啊!救她啊!”
內侍以及宮女都提著水桶,默默的站在殿外,昔日繁華景勝的鳳陽殿,昔日隆寵無比,風光無限的張皇後,如今不過也隻是廢墟一幢,屍骨無存……
“去救她啊……”花爻伏在地上大哭著,身邊眾人皆感其心誠,沒有一人懷疑她是誰,沒有一人願意攙和進來。
畢竟,變天了。
鳳陽殿以及太子東宮內都發現了巫蠱小人,刺著劉澈的生辰年月。劉澈近幾年本就體況欲下,加上霍東籬一死,對張青,太子的更加猜忌。
而密保鳳陽殿內私行巫蠱之術之人卻是劉澈絕不會懷疑之人,於是浩浩蕩蕩的鏟除謀逆黨的旨意連番發布,未經過大司馬,丞相,禦史的商議,直接頒布。甚至劉澈等不及的派出了自己的親衛隊禦林軍前去拿人,而並非國家的正式刑法機構。
而身肩禦林軍都尉的杜淳,卻半分辯駁的機會都不給予。
太子投訴無門,隻得硬戰。
而鳳陽殿中的大火,莫名而生,誰也無法理解那道聖旨頒布,於她而言又是怎樣的無所謂。她沒有被皇權的失落而打到,卻被心愛之人的縱容謀殺而擊垮了。
那場火,燒了三天三夜。
三天後,內侍魏明帶來消息,太子被殺於風泰湖畔,太子妃失足跌下山崖,隨之消失的,還有年僅幾歲的皇長孫。
劉澈望著那個方向,紅透了半邊天的天空出神了一晚上。
第四日,他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