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無力回(2 / 2)

張青被那樣的眼神弄得心抽搐了一下,卻仍舊麵不改色,他看了眼他,提步往前走,奪過了霍東籬手中的劍。

二者擦肩而過之時,霍東籬閉上了眼睛,那一瞬間他似乎看見了很多,卻又似乎隻是單純的輕輕的闔上了眼皮。

以至於在那一刻他以為他要取他性命,以至於他以為他聽見他開口說道,“好好待她。”的聲音隻是往日的聲音,以至於他不知道劉諾是怎麼倒在了血泊中,花爻是怎麼奔向了他身邊,侍衛,是怎麼散了開去。

“東籬,東籬!”花爻緊張的看著渾身是血的他,隻是狠狠的瞪著張青。

霍東籬捉住她的手,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二人這才放下心來轉頭看向這突然的事變。

劉諾倒在地上,一絲不苟的宮裝染滿了塵埃。她慘白的容顏上一絲鮮紅的血漬從嘴角滑下,顯得異常妖嬈。花爻從來不覺得劉諾美麗,可此刻她卻讓她覺得有種驚豔的美麗。

劉諾掙紮在血泊中,看著胸前的長劍,錯愕的眼神緩緩抬高看向那刺向她的人。“張,張青,你……”

張青冷若冰霜,對她視若無睹,直接將劍從她身體中拔出來。鮮血四射,滾熱的鮮血頓時染紅了裙裾,讓劉諾有些不知所措的驚慌,而更多的是她不知道為何自己最後愛的人會這般對待她。

張青看了一眼她,冷冷的笑了下,轉身便走。

“為什麼,為什麼!”劉諾突然大聲問道,她猛厲的撕扯著裙擺,鮮血噴湧更甚。

張青將劍擲入土中,微微抬頭,“你可以在我的麵前指手畫腳,我卻不能容忍你在我背後多此一舉。”他掃了一眼她的腹部,冷冷的笑了笑,“甚至是它。”

劉諾雙眼中的驚愕轉為愕然,繼而是深深的哀傷,她眼中的情愫似乎在宮裝染塵的那一刻也盡數崩塌瓦解得徹徹底底。她放聲大笑起來,那樣嘲諷的笑,那樣肆虐的笑。

她緩緩站起身,形如鬼魅般的靠近張青,臉上卻帶著柔情嫵媚的神色,張青木然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這女人在他眼前上演的戲碼太多了,他簡直可以無視卻能知道下一刻她要做什麼。

可是劉諾隻是伸出手,軟軟的柔荑,帶著點點血漬,觸目驚心,猛然她用力將張青手中的劍刺入了自己的腹部,二人之間的距離頓時縮小了好多好多。

張青雖有些詫異,卻隻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便想推開,劉諾的手卻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袖。

她似咒怨,似悲戚,惡毒而怨恨的低聲在他耳邊說道:“那晚,那晚陪著你的人是我,你知道的那個孩子也是你的!是你的!”

張青皺眉盯著她,劉諾卻嗤嗤的笑道:“若不是我,我愛你,你以為你能任憑風雨而不倒,嗬嗬嗬嗬,劉家人果然是中了毒的。情這個東西,不,不能,不能碰。”她說著說著緊抓著張青的手也漸漸無力了下去,身子隨之也緩緩倒了下去。

張青有些茫然的接住她,愣了半晌,偏頭,卻看見花爻正看著自己。他緊了緊拳頭,出聲說道:“還不快滾。”

花爻憤恨的看著隻露著側臉給她看的人,攙著霍東籬便往大門口離開了。

院中茫然而不知所措的侍衛紛紛互看,卻不敢上前詢問。張青低垂著頭,懷中抱著劉諾,讓人看不清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望向那二人離開的地方,眼中的神情無人能看清,可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這短短的時間內經曆了什麼,他又為什麼殺死劉諾,放走了他們。

霍東籬的鮮血濺上他麵頰時,就如同堵塞了許久的通路突然被猛的刺激下打開了一樣。他記了起來,知道過去,以前,以及現在,甚至也明了未來留給他的又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那些苦痛的折磨已經讓他們掙紮了那麼久,那些磨難已經糾纏了她那麼久,自己帶給她那樣多的傷害,自己對東籬又做了那麼多的事。

他又有什麼理由以一句我失憶了而統統帶過呢?

他回不去了,也不想回,不能回……

過去對她而言意味著什麼,就代表知道了他清醒之後的無力有多深。他寧願她恨他一輩子,怨他一輩子,甚至下次再來殺掉自己,也不要再看她困於選擇之間,困於舍棄還是維護之間,困於她自己對親朋的愛以及對他之間。

東籬說的對,以後,不會再有舅舅了。

就當他早死了吧。

張青緩緩抬頭,開口說道:“通稟陛下,霍東籬勾結敵國細作,刺殺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