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入深秋,高大的梧桐樹落葉紛紛,染紅了幾乎半邊宮門。
陳年年愜意的躺在美人榻上,秋風輕撫,輕薄的紗帳隨之擺舞。她微微睜開眼,看著園中嬉鬧的女子,那般童真歡悅的笑聲,她亦微微諷刺的勾起那嬌俏的嘴唇,一絲諷刺而涼薄的笑意赫然呈現在她美麗而精致的麵龐之上。
“娘娘。”內侍陳留低下身子謹慎的看了看不遠處的人們。
陳年年慵懶的抬起頭,露出白皙如明月般姣好的脖頸。“有消息了?”
“已經辦妥了。娘娘料事如神,那人果真願意。”
陳年年翻個身子,以手枕頭,嗤笑道:“世上又有幾個男人不會愛慕權勢?既然他想要,我給便是。”
“是,是,娘娘英明!”
陳留一臉諂媚樣,陳年年微微抬頭一瞧,撲哧笑出了聲,揮了揮手,“你呀,跟了我這麼多年,你竟還是這般模樣。”她欲起身,陳留連忙扶她起來,放豎了枕頭,讓那人舒適的靠著,“那個女人有什麼好,得,見你這次辦事妥當,你就去地牢瞧她一瞧罷了。”
“謝娘娘,謝娘娘!”陳留叩拜在地,滿臉的笑容不似方才的虛假與應付,那從眼中漫出的歡喜刺痛了陳年年。
她不悅的扭開頭,心中一陣煩悶,皺眉道:“還不趕緊去?”
陳留看了看近處的幾名婢女以及遠處玩鬧的人群,立即起身叩謝而出。
陳年年見那人離去的背影,心中突覺一陣惡心之感。什麼時候會有人因為她的離去而覺得“一日不見,思之若狂”?她嘲弄的笑了笑,將自己更加全力的靠在枕頭裏,人如同一隻慵懶無力的小貓咪一樣困頓的躺在那兒。
這樣的人,曾經有,現在或許也有。隻是,卻隻是因為她美麗多情的外表,而絕不是因為自己隻是劉靈。
想起那個失了容顏的女子,陳年年癟癟嘴,心中竟莫名騰升出一股妒意,即使這樣還是有男人肯為她赴湯蹈火,違背自己的良心做自己痛惡的事。想至此,她又想起當年背棄她的女子,她略微舒服的又換個姿勢,眼中看著那一群歡鬧的宮中女子,心情突然大好。
“花爻,你要上天堂?怎麼可以呢?我都在這地獄等你好久了……”
“哇!”一個嫩黃色衣衫的女子突然撲了過來,大聲嬌笑道:“美人姐姐,美人姐姐,什麼地獄呀?”
陳年年收回自己放縱的神色,憐愛的摸摸那女孩出汗的臉頰,緩聲說道:“我說佛祖曾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呀。”
女孩身後細跑著跟來一宮女打扮的人,滿兩擔憂與惶恐,怯怯的看向這邊,小聲說道:“太子妃,您不可以這樣壓著美人娘娘的。”
李嫣回瞪了她一眼,陳年年亦是輕聲笑道:“無妨的,阿朱,你去同她們玩吧,太子妃這邊有本宮呢。”
阿朱仍是遲疑著站在亭外,太子曾再三叮囑過她讓她盡量減少太子妃同陳美人的來往。可今日,陳美人壽誕,太子妃卻是死活都阻攔不住的過來了。這也是沒法的,皇上都下了聖旨準許美人隨意慶生,她一個小小宮女能做什麼來加以阻攔?
李嫣見她仍是不走,也不再催促,笑嘻嘻的趴在陳年年身旁,睜大眼睛問道:“美人姐姐,今天你過生,你想要什麼禮物,嫣兒都可以辦到的哦。”
陳年年寵愛的刮了一下她的鼻梁,笑道:“哦,嫣兒本事這麼大呀,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了。”
李嫣鄭重其事的立起身,拍拍胸脯,“嗯,永不作廢的,姐姐你想好了再說都行呢!嘻嘻,”她又趴下身,倚在陳年年身旁,“姐姐身上好香呀!”
陳年年笑著打了她一下,示意婢女過來,她半坐起身,從婢女遞來的餐盤中撚起一塊糕點,笑道:“饞貓,張嘴。”
誰知,糕點還未到那人嘴中,那人卻猛然彈跳起來,臉色立刻白了幾分,阿朱連忙將她扶住,“太子妃,您,您怎麼了?”
李嫣小臉皺成了一張皺巴巴的紙,嘴巴也嘟得老高,她看了看陳年年,再看了看那糕點,才開口說道:“這糕點,聞著不好。”
陳年年淡淡的瞥了一眼托著餐盤的宮女,那宮女嚇得跪倒在地,不住求饒。
陳年年厭煩的看了一眼,凝霜立即喚人將那人拖曳出去。她看了看陳年年眼色,立即笑著將另一盤鬆脆雞柳端了過來。
“太子妃見諒,婢子新來不懂事,衝撞了太子妃。這是宮中禦廚今日新創的菜式,鬆脆可口,柔嫩多汁,您肯定會喜歡的。”
誰知李嫣一聞著,便捂住鼻子連連退後,“拿走拿走!悶死了悶死了!”
凝霜尷尬的看了看陳年年,陳年年輕笑出聲:“來,給我嚐嚐,看看今日這廚子是不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