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誰困誰(2 / 2)

霍東籬突然叫道:“你說清楚,什麼意思!”

琛鄆不予理會,突然,他低低的笑了起來,轉身愜意的看向那幾欲咆哮的人,他再次勾了勾唇角,“對了,她應該沒告訴你們,他要殺的是誰吧。”見霍東籬仍是一副怒氣勃勃的樣子,他突覺得一股複仇的快感從心底蔓延開,“長恭啊,嗬嗬,長恭,不就是張麼?”

他看著那人猛然一震,那絲淡淡的快感更加肆虐的在全身每個細胞內亂竄,可心底卻滋生出一絲疼痛的悲哀。他姓張,嗬嗬,她連兒子的名字也要喚成這樣,這樣念想著那人。

他再也不看身後之人,邁開大步便朝外離開。阿頓都看了看牢房內仍未反應過神來的人,他淡淡的歎了口氣。

這般孽緣如何得解,那人又有幾分勝算能在他心中留下一席之地?阿頓都苦笑著搖了搖頭,五十步笑一百步,自己又何嚐不是呢?

他穩了穩心神,開口道:“敏敏公主讓你珍重。”

話已帶到,他便再也不想多呆上一分了。可霍東籬卻猛然撲了過來,好在他的鎖骨早已被鋼構給勾住,才讓阿頓都躲過一劫。

“呲!”

“咚!”

阿頓都回頭看了看那因為疼痛而倒退,卻因受刑而身型不穩導致全身栽倒在地的人,那人卻不顧疼痛,齜牙咧嘴的衝他問道:“他說什麼!他胡說些什麼!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阿頓都淡淡的歎了口氣,這些不歸他管,他隻管那人安心快樂。

牢門重又關上,隔絕了一切,霍東籬卻歇斯底裏的吼叫道:“胡說,胡說,昭伊琛鄆,你胡說!!!”

可這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言語除了愈發顯示出內心的惶恐不安之外,還能說服誰?

那一模一樣的眼睛,那二人相處的和諧畫麵,花爻每每奇怪而故意扭轉的視線。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霍東籬頹然的錘著地板,深恨自己的反應遲鈍!烏青的地麵淡淡的暈上一層紅,一聲一聲砸地的聲音猶如一聲一聲的扣心自問!“不可能,不可能,舅舅……舅舅,長,長恭是,是你的孩子啊。”

昭伊琛鄆出了大牢,怔怔的立在院中,阿頓都稍晚了一會,出來見他似在等著自己,心下歉然,“大汗。”,他上前,垂首喚道,替那人披上了外套。

昭伊琛鄆麵色不變的任由他,伸手也攏了攏貂皮。似方才在天牢中耗費了他過多的精力般,他淡淡的開口問道:“敏敏,她還好吧。”

阿頓都緩了緩,仍是恭謹的道:“霍東籬對公主有救命之恩,放不開也是理當的,隻是大局為重,公主會理解的。”

“是麼?”琛鄆苦澀的笑了笑,望了望如水的月光,微微閉上了眼睛,“我們果然是親兄妹嗬,這脾氣,又會差到哪兒去。”

阿頓都垂首不語,他跟了琛鄆十數年,從孩童時期便跟著他了,對於那刁蠻任性卻又心思單純,麵冷心熱的小公主自然也是熟悉萬分。

昭伊琛鄆禁錮著她是對的。

琛鄆歎了口氣,睜開眼,隻是盯著那月亮出神,“那女人一直不信任我,阿頓都,你說,我若為她舍了這天下,她可會跟我走?可會依賴我?信任我?”

阿頓都知曉這隻是他的自問,卻不需要別人回答的,他亦隻是安安本本的做個傾聽者,不多言,不多語,隻為讓那人吐掉心中煩悶。亦如那人一樣,想起那梨花帶雨的小臉,曾經笑容燦爛的麵容自從回來之後便再無笑顏。

“她為何就不願跟我走呢?什麼叫利用完了,我們,也完了?嗬嗬,她隻當我從頭至尾都在利用她麼?”他頭痛的皺皺眉,撫撫額角,“她怎會這樣想嗬。”

琛鄆連日來已被這戰役忙得焦頭爛額,朝中以諾頓王為首的王公大臣趁此機會竟竭力求和不願開戰,至於王妃被擄有傷國體這樣的舉動也自然被其忽略,甚至以花爻入宮四載挑撥是非這些緣由為理奏請革除花爻妃位這個不倫不類的稱號。可他卻一力扛下,打出了迎戰的旗號,朝中那些貴族見勢幹脆告病不朝。琛鄆心中雖然盛怒卻發作不得,一麵一一擊破,勸服,一麵暗中聯絡那夜那黑衣女子籌謀軍餉一事。

他早已身心俱疲,他自己也懷疑這樣做到底值不值,可是,他還是做了,義無反顧的想要向天下人宣誓:

他,昭伊琛鄆的女人,是他最珍視的世間珍寶!誰動,必誅!

可這些,那人可會懂?

“若這是利用,花爻,那也是你利用我嗬……”月色中,那人迷蒙的神情看向那漆黑如墨的夜空,淡淡的月光下,似又見著了那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