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表情如純善的孩童一般,癡癡的望著屋頂傻笑,那名幻覺中的女子趴在自己背後,背上暖暖的,全然沒了素日的冰冷。她不停的在自己脖頸周圍輕聲說著話,帶著孩童的奶氣,暖人心扉。
她說:“張青,你不會不要我吧。”
張青掙紮著想伸出手,卻無力的垂下,他張張嘴,開口喚道。霍東籬以為他有什麼需要,連忙附耳傾聽,卻聽見懷中之人,虛弱卻執著無比的喚著一個人的名字。
花,花爻。
霍東籬緊咬著嘴唇,舅舅,若有一日你恢複了記憶,又該如何自處……
霍東籬奔入竹舍,花爻正在院中養傷,聽聞有人闖了進來不禁回頭一看。隻見霍東籬如一頭暴戾的獵豹一般沉著氣,一言不發的朝自己走來。
“東……”
話還未開口,霍東籬便打橫將她抱著奔了出去。
花爻驚怒,不停的道:“東籬,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張青不會放過你的!”
霍東籬不理會,麵色更加慘白了些,他將她抱至張青才昏倒的地方,放下,卻見劉諾已經到了那裏。
那高貴的公主此刻卻如一般尋常女子一般將那心愛之人摟在懷中,淚眼朦朧。
而張青的手,亦緊緊的握著她的手,他似昏迷又似清醒的依賴著環抱他的人。
霍東籬明顯沒料到會是這等情景,連忙看向花爻,張口便想解釋,可是見著花爻那神色不變的麵容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木然的轉身,也不知是因為身體還未恢複還是怎麼,緩緩的往回走。
劉諾抬眼看見那背影瘦弱不堪的女子一步一步遠去的背影,圈住張青的手不由得更緊了一分。
懷中之人呢喃的輕聲呼喚著那人的名字,那般緊緊的追逐,不舍的難忘。
待得張青再次醒轉時,天已經黑了,劉諾打發了霍東籬歸府,自己一人侯在他身邊。
燭影幢幢,她神色難辨的看著床上之人,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麼。張青甫一睜開眼便看見了如此情景,他微微一愣。這樣的劉諾讓他有種異常的壓迫感,是前所未有的。
他一言不發的起身,揉揉眉心,劉諾體貼的遞上茶杯,張青淡淡的看了一眼,輕輕抿了抿,便放在了一旁。
屋內,隻這二人。
半晌劉諾開口:“張青,你病了。”
張青聲音淡淡的回道:“沒什麼大礙,你無須過多擔心。”
劉諾輕輕笑了笑,是你而不是公主了麼?這人可真愛裝啊。她撫了撫衣服的皺褶,又道:“可是,你這一病竟是這麼多年。”她又嗤笑道:“張青,你不同我有過多接觸難道就是因為這個?你怕被我發現對你不利?”
張青麵色本來就有些憔悴,此時臉上的不耐煩神色更加明顯了些,“你想多了。”
劉諾輕笑,似嘲諷般,惹得張青也抬頭看向她。
“想多了?嗬嗬,孩子都有了,你說我想多了。”她似恨恨的看著他,手卻不自覺的撫上了自己的小腹。
張青卻沒忽視她這一行為,他仍是麵無表情的看著她,回道:“公主若要相信謠言,青也無可奈何。”
劉諾捏了捏手指,見那人這般敷衍的回答,心中怒氣更甚。她霍的一下站起來,上前幾步離得跟張青更近了些,她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俯瞰著他一般,“張青,成婚多年,你就沒想過子嗣的問題?”
張青輕蔑的笑了笑,這笑顯然激怒了劉諾,可那人卻不以為然,他輕輕開口,反問道:“哦,子嗣?”
劉諾被這一問似問的心慌,她故作鎮靜的掃掃衣袖,“當然,你成婚這麼多年,卻無子嗣,早年的孩子也夭折了,你竟沒想過這些?”
張青淡淡的看她一眼,“想過又如何,沒想過又怎樣?”
劉諾被噎了一下,瞪著眼睛看向他,這個男人,怎麼什麼都要她提醒,什麼都要她主動!
劉諾還欲說什麼,卻被張青揮手打住了,“公主,明日還有早朝,若無其他要緊事,青想著手整理一些東西。公主先行就寢吧。”
劉諾突然尖叫道:“你又要去她那兒?張青!她如今都變了變了!你還要怎樣?當年害得你差點被皇上降職責罰,如今又害你差點瀆職!你究竟要糾纏她到何時才罷休啊!”
張青靜靜的聽著,緩緩轉身,仍是淡淡的表情,“公主多慮了。”說完仍是慢慢的往外走。
劉諾氣得推開桌上的茶壺茶杯,乒乒乓乓響了一地,她咬牙切齒的看著那沒入夜色中的人,“你不仁休怪我不義!我的兒子拿她的來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