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這霍東籬的心神竟無出口!
她還沒意識到男子已然站在了他身側,仍舊怨惱霍東籬,唇上癢癢的,她伸手一捉,一隻潔白卻異常的透明帶著微微的雪光之色的手指便被她緊緊握在手中。
她詫異,繼而驚恐的退後幾丈。
“瘋子!你到底要幹嘛!”
男子緩緩抽回愣在空中的手指,慢悠悠的用那蠱惑人心的眸子上下的打量著她,然後似是而非的低沉的笑了出聲,柔聲說道:“幹你。”
月華沙一愣,滿臉怒色。
男子看著她,也不再戲弄她。慢慢降下身,身形一著路,他整個人便又如罩在了紅色的袍子中一般。
“他至真至信,看似冷麵冷心,在乎的東西卻極是多,你不懂他最珍視的是何物,故而尋不著漏處。”
月華沙見他又恢複成往日熟悉的模樣,也不屑的說道:“你若不來攪合,我早就出去了。”
男子抬頭輕輕笑道:“我若不來,你隻怕會困死於此。”
月華沙不服氣道:“困不死我,”她微微昂頭,睥睨眾生般,本是高潔的麵容卻淡漠的說出:“他一死我就可以出去。”
男子搖搖頭,“殺戮太重,不好。”
月華沙冷笑一聲,低下眼,嘲諷的看著他,“是麼?你身上的罪惡比我可少?”
男子笑而不語,隻是看著她。
月華沙見一時也出不去也降下身來,卻如坐在木桌上一般,愜意的來回甩著赤腳,“琛鄆那家夥太沒用了,看住了花爻竟然漏掉了你。”
男子閉上眼不言不語。
“好好的,你待在雪山上不行麼?來湊什麼熱鬧。”
似在念咒語一般,男子低沉而悠遠的聲音緩緩傳來,“紅塵太過濃重,你會失了自己。”
月華沙嗤之以鼻,“哎,為什麼你做什麼我都覺得你是個,神棍呢?”
男子嘴角也掛著淡淡的笑意,“不是我攪局,是你。”
“我同琛鄆講好的,不算攪局。”
“你如此任意妄為,不知深淺,我如何敢讓你一人獨行?”
“又來。”
男子睜開眼笑笑,隻一眼光景他便身形不動的如一抹青煙般飄蕩到女子身旁,也同她那般坐在空氣上,“我一路都跟著你,方才你差點入障。”
月華沙聞言,微微低下了頭,似為自己小人之心懺悔一般。
男子伸手欲環住她的肩,卻被一柄長弓給止住了手,女子笑嘻嘻的用長弓的弦絲抵著他的喉嚨,“告訴你哦,你不僅是瘋子,還是個跟蹤狂變態。”
說完點住男子三大穴,跳出幾丈開外,騰身至空中,雙腳微並,額間飾物登時發出耀眼的光芒,如夜空滿月般將遍身光華灑向黑暗的大地。
她纖手翻騰,不停的結著圖騰,嘴唇中細細的念著咒語,麵容莊嚴而聖潔。
男子低歎聲,收回目光,轉向另一處,那處隻有一個破碎的記憶圖畫:霍東籬立於廊中,電閃雷鳴,冷箭離弦,劃破夜空,刺入那人肺腑。
男子再次抬頭看著那半空中的人兒,姣潔平靜的麵容已然變得有些沉重。
他眼神蒙上淡薄的淒迷之色。月兒,你若開竅,何苦這般作法,隻一眼便會知曉,霍東籬的痛處是那女子,是那一箭。
你若開竅,便會知,我的痛處是你,是那一月。
月華沙雙手緩緩撐開,頭頂的濃厚黑霧漸漸分開露出清亮的光芒,她睜開眼不由得大喜,收回手,欲飛身而去,想了想,降落到男子身邊,對男子說道:“你若不再糾纏我,我便解你穴道。”
男子微微搖頭。
“我一走,攝魂螫影一關,你是如何也出不去。”
男子閉眼不答。
“你是真的會死在這裏!”
男子輕輕笑了一下,微微睜開的眼仍是不加掩飾的帶著狡猾魅惑的神情,他動了動嘴唇,得意的說道:“我賭你,舍不得。”
“你!”月華沙伸手便想抽他一巴掌,想了想,仍是高貴聖潔的收回手,理理身上的衣擺,“哼,你死在這不要緊,倘若上了這小子的肉身,給琛鄆帶去不盡威脅才是最最可恨的。”說完一掌風拍暈男子,提了他的衣領便飛身而上。
遺落在地的記憶被這二人攪得有些支離破碎,卻仍能勉強拚湊出些輪廓。
童年仍是灰色,最信任的仍是他從小便依賴的舅舅,隻是,隻是那曾經深深藏在心裏的人慢慢從那些失落的碎片中浮上來,浮上來,那些屬於她的畫麵被染上更加絢爛的色調,觸目驚心的震撼!
昏過去的霍東籬根本不知這二人在自己心神深處的一戰,待那二人從心間破空而出之時,他猛然噴了口血,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