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饅頭”扭扭腰身,被某人勒得太緊不舒服的扭動著,“阿娘,你,長恭以為阿娘不要長恭了。”
“傻孩子,怎麼會,誰告訴你的?又是大灰狼?”
長恭黑漆漆的眼睛突然蕩漾出笑意,他搖搖頭,“不是啦,他們說長恭不乖,阿娘就要走,開始,唔,開始長恭偷偷的扯了鄰座小妹妹的辮子……”
花爻氣極,捏捏他的臉盤子。
“唔,叔叔,疼。”
長恭的這聲呼喊才讓花爻意識到身邊還有人,方才那人蹲在長恭麵前,花爻一見兒子根本不關心旁邊的事,此時回過神才發現方才蹲著的男子,此時已站立起來,青山飄飄,眉目柔和,卻有些清冷孤傲。
似喉嚨被人掐住來不及呼吸一樣的心跳跟著停了半拍。
真的是他!
花爻看著眼前人,心中百感交集,幻想過無數次相見的畫麵,也都被無奈的現實一一摧毀。如今,這人竟真的就在眼前,依舊豐神俊朗,依舊雲淡風輕,依舊,高潔若神明。但,好像又有些不一樣,他眉目柔和卻清冷,嘴角含笑卻疏遠,氣質俊逸卻,尖銳。
她眼中瞬間被太多的情緒所充盈,她自己也理不清此時心中所想,腦中所願,她呆呆的站在那裏根本開不了口。
那人近在咫尺,如同幾年前,甚至十幾年前一樣,眼睛似乎會說話的同她打著招呼,如同那些時日,他輕輕開口,問道:“今日又做了什麼?”
她癡癡的看著那人,不知何時,淚已然留下。
張青看著眼前一直毫不避諱肆無忌憚盯著自己看的女子有些厭煩,他眉頭幾不可見的皺皺,清冷的聲音打破了此刻怪異的氣氛。“可是你家人?”
話竟不是對著她而說!
“張……”
“這位姑娘,還是好生照看好自家小孩吧。世道不穩,有些事錯過了都來不及悔過的!”張青身後的蘇廣打斷花爻的話略帶憤慨的沉聲說道。
花爻一愣,這話好像話裏有話,可是又不知到底是何意。裳下衣擺被一隻小手扯著,花爻低頭看去,長恭朝她笑笑,再對那人笑笑,“恩,她是我阿娘,叔叔。”
叔叔?!花爻看著如此相見的二人,心中忽生“天意弄人”的無力感。
“恩,下次小心點。”張青淡淡的說道,轉身便走。
花爻一急,拉住他的衣袖,男子不悅的扭頭看向她。
花爻一愣,手訕訕的收回。
男子拍拍她被拉扯過的地方,有些輕蔑的笑了一下,“姑娘可是認識在下?”
一句話如冰冷刺骨的天山雪一樣將她從頭澆到腳,“你,你說什麼?”
男子怪異的看了她一眼,瞥了瞥身後的長恭,在她耳旁以很曖昧的姿勢說道:“你兒子還在呢!”
長恭看著男子如此親近自家阿娘,上前了兩步,打斷道:“叔叔,好看,謝謝。”說著舉起手裏的糖人,討好似的朝那人咧嘴一笑。
男子側過身拉開與花爻間的距離,揉揉長恭的小腦袋,笑道:“小家夥,生日快樂嗬!”說完再次看了一眼如石化的花爻轉身便走。
“你說什麼?”就在擦身而過的那一刹那,女子小心略帶害怕的聲音從耳側傳來,沒由來的張青皺皺眉,卻不似因為厭煩,“你說什麼……”
張青再次打量了一下女子,嘲弄的笑意更甚,“姑娘是想讓在下當著你孩子的麵告知那些齷齪事?”
花爻扭過頭,眼睛直直的撞進那一汪深潭裏,她強烈的不解,質疑,委屈,無助乃至心痛沒來由的一下下的衝擊著張青的神經。張青撫撫胸口,蘇廣隨即上前,他惡狠狠的瞪了花爻一眼,一字一頓的說道:“姑娘還是走吧。”
蘇廣緊緊的跟在張青身側,花爻不解,追了一步,“怎麼回事?”
蘇廣輕蔑的看她一眼,低聲說道:“難道姑娘還想帶著兒子再來勾引我家老爺一回?”他看看身前不遠的男子,扭過頭,更加敵意的說道:“再來招惹,前塵舊賬一並奉還!”
那主仆二人很快的消失在花爻視線裏,快的讓她懷疑,他們到底出現過沒有,那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可,為何會做如此之夢,為何本該美好的重逢會是如此的讓人震驚與惶恐!
花爻垂下眼皮,重重的歎口氣,再次睜眼,長恭手中所拿的身穿小肚兜的胖丫頭糖人才提醒著她,這是真的,不是夢。
是真的,他要同她形同陌路。
是真的,他要對她出言譏諷。
是真的,他讓她覺得害怕……
到底是哪裏出了錯!為什麼會這樣!
他好像記得她,卻又不是,好像忘了很多,卻為何又給長恭買這樣的糖人,他好像仍是謙謙君子,可是卻讓人望而卻步。
張青,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