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掃而光的食具,兩人相視一笑。之繡吩咐人收拾著,采蘩便陪著雲卿在小花園消食,一邊道:“奴婢也沒有想到采蘋大大咧咧,采芣冷冰冰又好武,卻是幾個人裏麵最先嫁做人婦的,而且還是兄弟倆。”
“的確,讓人輕而易舉看透的就不是人生了,你瞧這桂花開得極好。”雲卿站在掛花樹下,散落了好些花瓣落在衣襟上。
采蘩不語,聽著雲卿那句雲淡風輕卻令人深思的話一時走了神。總之,在那之前她還是會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地待在宮裏,一如既往。
“難不成你怕主子不給你指一個好人家嗎,采蘩?”采蘩呆呆出神的樣子,讓之繡和雲卿著實忍俊不禁。
之繡實在忍不住拿手指戳了戳采蘩,問她想要嫁什麼樣的人家,采蘩這才回過神來忙回:“主子心善自然不會虧待奴婢,主子不如奴婢収些桂花給你做藕粉桂花糕可好?”
“那自然好,我也正想著呢,你多做些等好了送些到爾雅宮去。”雲卿把玩著手裏的桂花嗎,輕嗅著花香,含笑對采蘩說。
目送她走開,心細如塵的之繡才道:“這丫頭好端端說著話兒竟然走神起來,她來這段時間也沒這樣過。”
“初來乍到她也是戰戰兢兢的,想必有些累了。對了這宮裏怎麼會有這麼多樹桂花?不對,每次來小花園好像都可以看到有花盛開。這麼多宮殿都如此,花匠倒是好巧的心思。”
雲卿環伺花園周遭,她記得之前這裏還開了好一片的西府海棠,倒是解了不少她的心事。
之繡含笑,“主子怎的糊塗了?這小花園別說一年四季中春日的桃花、海棠、薔薇;夏天的荷花、梔子花、茉莉;秋天的菊花、木芙蓉、蘭花;冬天的晚桂、梅花,就是細化出來二十四個節氣裏開的花也能在園子裏看到呢。”
“那這花匠真是越發了不起,他還在花圃嗎?可惜我沒什麼可賞的不然一定好好慰勞一下他。”雲卿聽著乍然覺得歎為觀止,有這樣細膩的心思,當真令人敬佩。
“陛下若聽到您這樣誇他還要賞賜他東西,奴婢真不曉得陛下的神情會有多難看呢。”之繡掩嘴看著雲卿那感慨和敬佩的表情笑了起來。
“等等。”雲卿怔了怔,不確定地問道:“我剛剛沒聽錯吧,你說這是蕭祁鈺幹的?閑得無聊哦弄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
偏偏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她竟然打心眼裏覺著很喜歡,就是甭管這花幾時開幾時落,就是能見到花好像心情也好很多。
“主子您不知道的事兒還多著呢,以後您就會發現陛下是真的對你好,這天下間獨一份兒的好。”
“這話從我進宮那日起你就一直在說,再聽下去你的皇帝陛下都要被你捧上天了。咱們回去吧,這天兒明明太陽高照卻冷得很。”
雲卿故意顧左右而言他,這事兒是真是假全憑之繡一人說了,雖然這兩年來她說的也都是真的。算了,她已經有數日不曾習過字了,琴譜應該也忘得差不多了。
隻是餘生,難不成她就要在這深宮禁內,朱牆琉璃瓦下做著名不正言不順的妃子苟且偷生嗎?她不知。
當然雲卿也不知道的是,她已然成為後宮眾矢之的。尤其在養和殿這一出之後,雲卿的威脅性各人心知肚明,明裏暗裏吟岫殿的一舉一動都有人關注。
天幾近黑的時候,黍離來了,帶著皇帝的聖旨和成堆的賞賜往吟岫殿來了。
爾雅宮內,宮女送過來的藕粉桂花糕剛放到溫蒔蘿麵前,皇帝曉諭六宮的旨意隨後便傳達下來了。
“陛下國事繁忙少來後宮這一來也是往那邊去,這日子真是過得沒滋沒味的,倒是姐姐格外受陛下看中些,妹妹我可眼紅得很呢。”陸移芳端視著那碟子裏的點心,酸溜溜地說。
“兩位姐姐貌美傾城又家世顯赫,家族也在前朝得臉,說到底還有鬥上一鬥的底氣,哪兒像我家世沒落不說這位份還是看在姐姐的份上才給的。”
二人正說著話,未見其人已聞其身。殿外,一身淺紫宮衣的顧美人走了進來,一麵行禮說:“問兩位姐姐安,聽說吟岫殿那位封了貴妃,妹妹特來向二位姐姐道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