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孟冬之月,此意徘徊(2 / 2)

正要爬出被窩下床,一眼掃見蕭祁鈺竟然在把玩自己的衣襟帶子,又想想昨晚他幫自己換衾衣的場景,越想雲卿越覺得自己怎麼莫名其妙上了某人的當,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反手一拳直呼某人胸膛。

拔步床上隨即傳來一聲悶哼,含糊不清地說著類似這一幕似曾相識這樣的話。

“陛下娘娘,奴婢們進來了。”雲卿應聲坐到梳妝台前,大概是因為餓總覺得腦袋暈暈乎乎地。

隔著床上的輕紗,蕭祁鈺饒有趣味地托著腮看著雲卿迷迷糊糊地任由宮人梳洗更衣。

“梳一個簡單的發髻就行不用過於繁複。”雲卿按揉著太陽穴慵懶地說。

“主子如今是娘娘了怎麼還跟從前一般隨性,發髻首飾都不喜歡繁雜的。”

聽著這樣的話語,雲卿透過銅鏡仔細端詳著站在自己身後的宮女,回頭叫出了“采蘩”的名字,主仆二人四目相對時千言萬語如鯁在喉,若不是蕭祁鈺一聲冷哼打斷,她二人還沉浸在相逢的喜悅中。

“頭轉過去,不許偷看。”雲卿冷著臉掃向拔步床,見著床上的人明顯向裏側蠕動了一下,這才命之繡拿了衣裳進來。

入小陽春以來,這一天大概算是天氣最明媚的一天,雲卿第一次覺得宮裏的早膳這麼香禦花園這麼美,若不是站在溫府門口解開蒙在眼睛上的綢子,她也沒有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辰。

熟悉的府邸門口,溫清苑和溫清卓像是事先就知道一樣候著,難得的一家人圍坐在八仙桌前用完了午膳。

“舅舅要含飴弄孫了呢,卿兒給舅舅道喜。”雲卿笑著瞥向李秋,“五哥也不曉得告訴我,好歹帶些禮物來。不然小孩子出生會覺得他的姑姑小氣呢。”

溫清卓疑惑,怎麼又成了他的不是了?正欲分辨時蕭祁鈺幹咳了一聲,要脫口而出的話語立即變成連連道不是。

也許正因為蕭祁鈺在場,除了雲卿其他人可能並不覺得這樣的家常便飯讓人輕鬆,隻是客套十足親切有餘。

“你說,是我變了嗎?以前家裏麵外公在,三哥四哥還有二舅舅都在的時候吃飯都其樂融融地,轉眼三哥哥有了嫂子,四哥出了家,大有一股子時過境遷的錯覺。”

坐在馬車內,望著外麵人聲鼎沸的街道再想想如今的溫家,雲卿越發惆悵了。

蕭祁鈺沉吟了一會兒,親昵地伸手整理著雲卿額頭的發絲低聲道:“因為我的小狐狸已經長大了,哥哥們成家立業之後有了新的重心,聚散離合像月的盈缺一樣常見。但是你放心蕭祁鈺一直會在曹雲卿身邊。”

雲卿回頭看了看他,這個人簡直怪物竟然一本正經地說出這樣煽情的話還麵不紅心不跳,隻是甜言蜜語聽得多了就會膩耳朵,“容澈為了權位靠近我,那你又是為了什麼呢?”

“想看看你肩上有沒有一朵梅,考究一下有沒有冒名頂替我的小狐狸。”蕭祁鈺的嘴角隨即揚起好看的弧度,目不轉睛地看著雲卿眸子,由著她質疑。

雲卿先是一愣,而後反應過來了暗暗罵了一句‘流氓’,“對了,接下來去哪裏?”

“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蕭祁鈺湊過臉嬉皮笑臉地說,雲卿以一記白眼回應了他。

紅袖招門口人來人往,月如在櫃台前像是查賬的樣子;鳳家酒樓就在對麵,依舊人滿為患;也在路過清河王府門口見到了徐沉漪和清河王妃有說有笑;曹家還是原來的樣子,隻是采蘩說前一久老夫人已經去世;也去了佛音寺看到了從前的清冠現在的一端。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她才十九歲,卻感覺自己已經步入中年,身邊的人來來去去之後所剩無幾。

一想到餘生注定要一個人承受遺世的孤獨她又氣惱命運的不公,別的孩子有什麼委屈都可以跑到母親懷裏哭訴,她卻從來沒有過,偏偏她活了好幾人份的人生卻依舊這樣。

這一整天蕭祁鈺留心著,從溫家出來雲卿就一直悶悶不樂心不在焉。他忽略了這丫頭心思纖細敏感,今天所見所聞想來不僅沒有解開她的心結反而讓她胡思亂想了。

“主子,有燈市您要不要下去逛逛?”帷裳外的采蘩問著。

外麵東風夜放花千樹,吹得煙火紛紛,亂落如雨,一夜魚龍舞。雲卿掀開簾子瞟了一眼後搖了搖頭說回去,采蘩有些意外地應著。

“手怎麼這樣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