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老管家頓了頓,用著遲疑的口氣小心翼翼又不確定地答到:“王爺,是元公公親自來傳的旨。”
“可說什麼事?”容澈無動於衷地問。
“元公公三緘其口,隻是麵露急色,現下還在大廳候著呢。”
雲卿眉頭微皺,倚在容澈的懷裏聽著其中,“元寶素來在禦前侍奉輕易不離的皇宮,想來是有什麼要緊事。”
“能有什麼事,人吃五穀雜糧誰沒有三災五病。好了,咱們就寢隨他去吧。”容澈語罷,便又想繼續方才被打斷的動作。
“都說是急詔了,快更衣進宮。別吵著我睡覺了,可困著呢。”雲卿伸了懶腰,趁他不備,迅速鑽進錦被得意洋洋地如此吩咐容澈。
容澈哭笑不得,輕歎了一口氣,俯身望著雲卿說:“哪裏有妻子在新婚夜把夫君打發走的?即是如此,你可得補償補償為夫,蒽?”
一邊說著一邊已得意洋洋地把臉壓低了偏向雲卿一側,意有所指。兩人隔著團繡錦被就這麼僵持著,外麵管家的聲音已經又一遍猶猶豫豫地提醒著。雲卿自個兒在心裏思量了一番,覺得這人厚起臉皮來簡直無法無天得寸進尺,仍舊窩進被子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沒有小冬瓜在這一夜也甚是好睡,雲卿深以為是。打量著足夠幾人同寢的偌大拔步床,腦海裏竟不覺浮現出昨夜的一幕幕,現下才驚覺容澈根本未在身旁,而此時的夜明珠亦如昨夜明亮。
正兀自出神,側耳便聽到采薇傳話的聲音,隱隱約約似是聽到了徐沉漪的名字,隻道:“我起身了,進來說話。”
踩著玉鞋,略掃了一眼進來的兩列丫鬟,從前幾個大丫鬟如今還跟在她身邊。隻是外公如今已去,許多亂七八糟的繁瑣的事猶如一團亂麻等著她去處理,果真是采蘩所說的疏懶成性?
一時淨麵梳妝已罷,采蘩已傳了早膳才去花廳讓人喚了徐沉漪的丫鬟進來,問著何事。
“回王妃話,奴婢奉我家小姐的命帶了書信,請王妃過目。”話音落,采蘩已呈了信件給雲卿,一麵笑意盈盈地道:“王妃昨日回府還念叨著兩位閨秀,可巧就來了。”
“可不是呢。”雲卿淡掃著送信的人兒,倒是有些麵熟,卻立時半刻想不起來,隻顧瀏覽著信上的簪花小楷寫就的寥寥數語,看完有些忍俊不禁,“這幾日忙著,跟你家小姐說等忙得差不多了我親自給她道喜去。”
“王妃,管家在外求見。”小丫鬟傳話道。雲卿頷首示意采蘩好生送了徐府的人回去,才見了老管家。
“管家可是有王爺的話兒?”雲卿端著茶盞,風輕雲淡地問。
老管家先是一愣而後微笑著連連稱是,心底自說如今王妃果真異常聰慧,竟與王爺所料不差,麵上也多了幾許敬意,恭恭敬敬地說:“回王妃,王爺昨夜進宮前留話說,如果今天早晨他沒有回來,請王妃在這三天後再出府,另外府裏還有諸多景致您還沒有熟悉呢,此是其一;再者王爺還吩咐,若王妃您問起來,隻消告訴王妃三日後王爺會給您答案。”
“你家王爺倒是料事如神,處處周全。”雲卿冷笑了一聲,倒也理解他隻是聽命行事,沒有為難與他。隻是在他走後,才吩咐采薇把芍藥尋來,這幾日既然不能出門反而多了時間料理料理曆史遺留問題,這些事她事先已在腦子裏有了大概的章程。
首先是曹家。回想當日她在迷迷糊糊間聽到若雲說起小葉氏身子不大好,當然葉家視她從來未眼中釘肉中刺,借此推托也未可知,不管如何也是時候去拜見老太太,無論如何總有些情分在裏頭,也免了那些蜚短流長。
其次是她名下的那些財產,雖然臨走前交給三娘和溫和,莊子上的事也安排給了花詞。但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的說法並不是沒有道理。
最後就是外公和雍親王。不過此項要等她處理完瑣事之後才有力氣考慮,她隱約感覺到心裏的疑團和容澈所說的三日之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總之她現在消息滯後,京中風雲變幻,離開的這一年裏發生了哪些事,她需要進一步掌握才能有所決定。話說回來,既然回到這個是非地,想逃避的還是逃不了,大概隻有迎難而上,努力以出世之心做好她的紅塵中人。
“王妃?”采蘋探著頭朝雲卿揮了揮手,見她眼神閃爍才道:“王妃,姑姑和三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