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知道鳳家大當家的府邸怎麼走嗎?”
深雲不雅地打了一個嗝兒,下意識地摸了摸吃得很滿足的肚子,把一個金葉子悄悄放在桌上,笑眯眯地望著兩個空碗問。
老板手腳麻利,不過一會兒就收拾完畢,所有的東西都搬上了木推車。聽見深雲如此問,動作也不停地伸手指了一個方向。
這會兒深雲才反應過來,這老板不能講話。雖然看不懂手語,但她大概知道鳳家在什麼地方。
趁他比劃動作的時候,深雲忙離開了,怕他見著桌上的金葉子怕是有想法。
吃了熱騰騰的麵,深雲覺得熱乎了許多,衝著雙手嗬了一口氣,往麵攤老板指的鳳家方向而去。
大概這個方向是主街道罷,深雲所見著的大多是朱門緊閉的碧瓦飛甍。大紅的精致宮燈羅列在簷角。
隻是低頭沉思著,在看到兩座石獅上麵的‘鳳邸’時,深雲立刻又轉身離開了。
她這樣貿然去見鳳崇若,又是現在這個點兒,縱然她手上有才女娘的信物,而且她孤身一人,如此也是不妥。
再者,鳳家三當家在倚紅閣見過她的麵貌,若是入府不小心撞上,又不知道惹來多少風波。
正待她不知何去何從,彷徨在原地時。先聽到了不遠處達達的馬蹄聲和錯亂的步子。
深雲前後瞧著,隻得側身藏在了石獅和台階之間,盡量隱藏著身形,等那隊人馬走過。
不時,許多明晃晃的燈籠已然把石獅前照個透亮,石階前映出參差不齊的人影,馬蹄聲停了下來,緊接著是急促的敲門聲。
“深夜造訪,不知道貴府鳳三當家可在府裏?”
說話的是一個女人,而且底氣十足。但是,怎麼聽著那麼耳熟?
深雲按捺不住心裏的好奇,抬眸去瞟了一眼。隻是一眼,她卻立刻縮了頭,又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叫出聲來。
開門的小廝瞪著麵前滿臉怒色的美貌婦人,在瞥見她身後為數不少的人群,揉了揉眼睛定睛去瞧。
這些人不是一般的人,而是統一的朱色短打。這樣的衣裳放眼杭州,隻有江南都督府的下人了。
“閣下是誰,這年夜裏尋我們三當家有何貴幹?還如此大陣仗,平白嚇得我們這些老百姓了。”
話雖如此,但深雲聽著他一點兒受驚的意思也沒有。言語裏大概已經察覺到了對方的身份,還表示他的不滿。
這時在柳一梅身邊的一個大胡子站出來道:“我等是都督府的護衛,奉命幫倚紅閣找一個走失的姑娘。所以想請三當家問個話,問完就走。”
聽如此,暗處的深雲立即曉得那個女聲的主人是誰。定是柳一梅已然察覺,才如此興師動眾地來尋她。可是和鳳三當家有什麼相幹?
“倚紅閣的姑娘?”下人繞有興趣地反問了一句,轉而接口說:“非常抱歉,三當家今日並未回府。請回吧。”
小廝說完就要轉身關門,柳一梅有些不依不饒地阻止。
“若非有把握,我柳一梅也不會這麼興師動眾。鳳家素來公正,不會就這麼一句話的事兒就護短吧?”
“發生什麼事,這麼吵吵嚷嚷的?”門內傳出極蒼老的聲音,小廝聞聲回頭瞧去,見是管家,忙把事情來龍去脈悉數回了。
管家瞥了眼柳一梅,以及她身旁自稱都督府的人,作了揖接口道:“老夫是鳳府管家,三當家確實沒有回府,實在幫不上忙,慚愧。”
柳一梅柳葉眉不悅地上挑,“實不相瞞,鳳三當家當日一擲千金見我倚紅閣頭牌,還說我們頭牌是鳳大當家的故人。今日人不見了,難不成還不允許我過府一問?請管家代為傳話。”
當日鳳三當家不敢對深雲有非分之想,又斬釘截鐵地認定她是鳳大當家的故人。更何況深雲人生地不熟,那麼她也極有可能來鳳家尋求幫助。
頭一次被一個丫頭耍得團團轉,還是她花上百兩銀子買來的。說出去她柳一梅的顏麵何存?倚紅閣的姑娘那不是個個都要上天了不成?
說出去,她自己都咽不下這口氣。柳一梅忽略一旁的大胡子的表情,繼續抬杠。不見三當家,就是大當家也成。
柳一梅此舉,勢必要把自己帶回去。深雲藏在石獅後更是一動也不敢不動,連呼吸都幾乎靜止。
“大當家怎麼可能會和風塵女子是故交,這話若傳開來了,豈不是叫鳳家顏麵掃地。老夫說是沒有自然沒有,再胡攪蠻纏,我就要報官了。”
管家冷笑著,一個青樓老鴇要見他們大當家,那簡直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