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你所說,我有哥哥又怎樣,還不是被人算計流落煙花之地。你呢,說說你在倚紅閣的這些年吧?”
她的小日子算起來不錯,如今這般田地都是她作的,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要怨也怨她自個兒。
再者若沒有倚紅閣,自然還有別的青樓勾欄,寧是其他隻顧眼前利益讓她做什麼下流的事,她寧願像柳一梅這樣難對付的心機婊。
總而言之既來之則安之。她是來遊曆的,自然免不了有意外發生,權當一種冒險。她眼下要做的就是徐徐圖之,不能硬來。
雲卿悵然若失地喝著茶,沒有什麼味道,湊近了對芳蕤說,“這茶不好,你去弄點兒酒來,咱們對酒當歌,好好聊聊天如何?”
“你竟然還會喝酒?你不怕不練舞被梅娘罰嗎?”芳蕤的聲音陡然大了一個度。
“噓。”雲卿無語地表示有這麼可怕麼,話鋒一轉地望向她手邊的茶杯,“要罰,你就說我摔碎了茶杯以死相逼。”
“……等我。”
芳蕤震驚之餘還是按捺不住雲卿的撒嬌賣萌,離開摘星樓去拿了兩壺酒來。
雲卿目睹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非常好奇倚紅閣這種地方,為什麼會有芳蕤這樣性格的女子?唯唯諾諾,溫柔有餘,性子很幹淨。
幹淨得讓人不得不聯想起她接近的目的,純潔率真自然不可能。在市儈的地方待久了耳濡目染,懂得演戲了倒極有可能。
她是一個人在戰鬥,除了依靠自己逃出去,並無他法。
雲卿趴在窗欞上,雖然隔著湖但她卻把對麵的鶯歌燕舞,聽了個仔細。處處洋溢著靡靡之音,紙醉金迷大抵便是如此。
隻是麵前赫然出現的鹹豬蹄是什麼鬼?雲卿呆呆地看向鹹豬蹄的主人,不是兩個彪形大漢是誰?
“我又沒有要跳湖,要自尋短見。”雲卿切了一聲,嘲諷地對兩個木頭罷了罷手,回頭便見著芳蕤抱著三壺酒上來。
分明滿臉通紅,行為舉止還偷偷摸摸,東張西望得有些猥瑣。
“你作甚麼這會兒才來,被梅大姐抓到了?”雲卿打趣地問。
芳蕤餘驚未休地把三壺酒啪地擺在桌上,拍了拍胸脯道:“我剛剛不小心撞見都督大人和一個姐妹在調情,嚇死我了。”
“蒽?都督?是個老色鬼嗎?”
雲卿好笑,這裏的姑娘除了她,難道還有人抗拒見到男人,尤其是尋歡作樂的男人?答案自然是否定。
“你不知道,這都督大人來咱們倚紅閣一般隻見百合。如今送百合去都督府的軟轎才沒走多久,這都督大人就出現在這裏。若百合那賤人撲個空,回來還不知道要怎麼鬧騰,我避還避不及。”
芳蕤越說,越是自我肯定地點點頭。前兩天她就被誣陷了,現在她可不能再自找沒趣,等她月事結束,她才不會受她的氣了。
雲卿聽著她劈裏啪啦地說了一堆,並沒有打算阻止,隻是悄無聲息地拔了酒塞,倒了酒遞給她。
聽她從說起百合是怎麼搶其他姑娘的客人,如何一麵又攀附上江南都督這棵大樹;又到她自己的身世。
嘮叨個不停還語無倫次,情緒激動。這才第三杯酒就醉了,要撩她是有多容易,雲卿發自內心地感歎。
“這壺酒賞給你們,你們去外麵侯著,我和芳蕤說說話就是。”雲卿轉身拿了一壺酒遞給了其中一個漢子,見他不接,立即跑到窗邊道:“你們不出去,我就跳咯。”
見他們要跑過來阻止,雲卿立即怒目圓睜地剜了他們一眼,“再過來就看你們腳速快,還是我掉下去得快。”
“姑娘,你何必呢?你這樣我們很難做的。”其中一個人忍不住地低聲說。
雲卿歎了口氣,“你們日夜眼睛都不閉地守著我,不就怕我逃了嗎?現在我不跑,就喝酒聊天。你們去外麵守著也是一樣啊。”
四人看著雲卿的腿都已經搭在窗欞上,不得已點頭同意,但酒卻萬萬不敢喝。
“深雲,你知不知道梅娘重點培養你的消息都在姐妹間傳開了。她們都問我你長得怎麼樣呢?我就告訴她們,姿色甩了她們幾十條街。”
芳蕤臉頰酡紅地走過來攀在雲卿身上,自言自語說得開心起勁兒。
“是嗎?你說說百合是個什麼人物,她為什麼和你過不去?怎麼梅娘也不管著由她來呢?”
雲卿莞爾一笑地套著她的話,問一個喝酒的姑娘真話,她這個千杯不醉的酒葫蘆最合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