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伸手幫她攬了散落下的發絲,同意地頷首應著。
“讓本王來吧。她已經是本王的王妃,等送她回房休息了再去稟告淮國公不遲。不耽擱的,引路吧。”
容澈說著就要抱起雲卿,溫清苑剛想伸手阻止,許氏已經罷了罷手:“王爺如此就失禮了,卿兒始終還未出閣。這裏就交給我照顧好了,你們去見老爺子罷。”
“請吧,王爺。”
溫明庭一臉冷漠地在前引著路,容澈含義不明地看了眼溫清苑,巡視著雲卿沒有什麼不對勁兒地便欣然接受。
“真是不知道怎麼說你這丫頭了,大家都因為你這一難殫精竭慮,你倒是還知道睡才是最重要的。便罷了,交給你外公舅舅去頭疼去吧。”
許氏輕手輕腳地替雲卿係好了披風,讓著馬車繞進府裏,直接去的汐霞閣。
也不知道是多晚,或許是在夢裏,在雲卿睜開眼的時候,她恍恍惚惚地見著床邊坐著一個人影。
那種突然清醒過來的感覺驚得雲卿毛骨悚然,後背直發涼,渾身涼嗖嗖的。動也不敢動,隻能睜著眼死死盯著那黑影。
眼看著那黑影動了動,伸手向她靠近過來。雲卿的呼吸一滯,立即閉上眼不敢去看,雙手死死抓著被角不放。
完了完了,她不記得得罪過那路鬼怪啊?難道是下麵的人來帶她走的?可是又不像?雲卿的腦袋轉得飛快。
正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雲卿隻感覺到那個黑影隻是幫自己拉了拉被沿。
呼——雲卿鬆了一口氣,這麼大膽敢進她屋子的,也隻有老妖孽。
在覺著他要起身離開的時候,雲卿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黑影明顯呆滯了一會兒。
“我害怕。順便幫我點盞燈再走。”
溫清苑苦笑不已,“現在你知道害怕了?還以為你無所畏懼的。”
“大哥?”
雲卿聽著那聲音有些不對勁,很快辨認出是誰,卻比剛才更是嚇得她心驚肉跳。不過這一問,她怎麼覺得有點兒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不過很快平靜了下來,他們兄妹從小一起長大才不忌諱這些。
“蒽。”看不清麵容,不過雲卿可以想象他大哥說這話的表情,大概是難過有之,生氣有之。
“卿兒,你和雍親王的十年之約是真的嗎?你喜歡他嗎?”
溫清苑起身背對著雲卿,雖然看不清表情,但他總不想雲卿察覺到自己的情緒。
雲卿歎了口氣,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望向黑漆漆的夜,她不知從何說起。睡了一會兒,腦袋裏還是如漿糊一樣。
“大哥,我不知道。倘若有選擇,我現在還不想嫁人。但如果非要嫁人,我會選一個能護我周全的人。”
“大哥知道了。快睡吧,爺爺那邊你不用擔心。”
溫清苑從始至終一直背對著她,哪怕麵對著黑夜,沒有光線。
雲卿聽著他開門離開,哪裏還有什麼睡意,腦子裏一直回想著即將要麵對的事。皇帝已經下了旨意,那是不是就覆水難收了已經?
可是她怎麼看,都覺得是那老妖孽占了便宜 分明是杜皇後設的局,他竟然還將計就計,將了自己一軍。
不管了,要嫁就嫁罷。做一個王妃還有一個王爺罩著,杜家應該不會隨便找她的茬兒吧,可是外公和舅舅會不會很為難?
雲卿開始輾轉反側,腦子裏一會兒是容澈的笑意和腹黑,一會兒又是遊山玩水和詩酒年華。
夜深人靜,從汐霞閣出來溫清苑都不知道要去何處,心裏愁緒萬千,五味雜陳。
從前這個時候,他一定會想一醉方休;可是今非昔比,他曾經因為酒險些失去了弟弟,他發誓滴酒不沾。
回想起之前在書房,父親對他說的話,他有些難以自持。一個身高七尺的堂堂男子漢,卻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哭倒在假山旁的涼亭裏。
他父親知道他心裏裝的人是誰,勸他放手,勸他安心娶李將軍之女。
李秋?嗬,是怪他沒有早早說出自己的想法,還是怪他敬重的長輩幫他安排好一切,斷了他的退路?
他不知道。
隻是一想到那抹明豔傾城的笑顏,將會完完全全屬於另一個男人的風景,他心裏就痛。
他曾經有機會,卻沒有跨出那一步。他總想著她還小,還不懂。可是轉眼就被人處心積慮地奪走。
“溫清苑,都怪你自己沒出息。護不了她周全,是你無能。”
溫清苑像發了瘋一樣,對著假山一陣拳打腳踢,淚流滿麵地自責。
興許是累了,他雙目無神地停了下來。卻在下一秒一頭跳進了池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