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朝雲夫人,琴挑文君(2 / 2)

“今天,我們就來談談三教九流諸子百家。”梁令難得的一本正經,也不看書地道:“儒、道、墨、兵、名、法、陰陽、縱橫、農、雜家,那時候的百家爭鳴,你認為為人治世,那家居首?”

諸子百家的著述,除了呂不韋的《呂氏春秋》和《論語》,她好像接觸得極少

不過為人治世向來以儒學為經典,可……

沉思了一會兒,雲卿試探性地瞥了眼梁令才道:“學生以為‘為人’因以儒學為重,儒家推崇‘仁、禮’,人無禮無以立;再說治世,如今天下太平,除了以禮約束人的行為,我想法家之說也是可以引用。所以並無次要之分。”

特殊的曆史背景和特殊的社會需要才會造就特殊的思想潮流。那樣一個群雄並起戰爭頻繁的時代,才會有百家爭鳴。

“何來法?”

“緣法而治,不別親疏,不殊貴賤,一斷於法。這樣的法才能盡可能體現公平,得民心。”

從雲卿剛剛洋洋灑灑地論證完,給梁令的震驚並不是一星半點,他少見著如此心胸的女子。

他故意在‘治世’二字上下了套,初衷也隻是測試一下,卻沒想如此小女子談起治國之道來,絲毫不避諱自己的看法,沒有一點兒忸怩作態。

“哈哈哈,我大梁看來是缺了一位斷案女尚書啊。”梁令不由得開懷一笑,“可是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些也不過‘恬淡寂寞,虛無無為,此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質也’。”

蒽?雲卿有些犯糊塗,不解其中味。

梁令的笑聲戛然而止,意味深長地看了過去:“有大物者,不可以物;物而不物,故能物物。”

雲卿在思考著這句話裏的意思,正不得果,外邊有人進來傳話說雍親王府的人送東西來了。

一聽這字眼,梁令困惑不節地皺眉看向雲卿,雲卿聳聳肩,表示她也不知是何緣故,讓進來問問不就得了?

“習伏?”雲卿瞧著那白衣勝雪,驚訝地出聲。收到梁令的古怪眼神之後,馬上捂住嘴當沒有說過地低頭看書

梁令冷著臉問習伏何事。

“梁令先生,王爺聽說縣主跟著您學習,讓我送來了這個。王爺今日進宮去了,說改日有時間了再來拜訪您,評畫論經品茶。”

說著,已讓人抬了一個狹長的木匣子小心翼翼地放到梁令麵前。

雲卿眼巴巴地抬眸去看,也好奇著是什麼稀世珍品,竟然派了習伏送過來。習伏看在眼裏,笑而不語。

梁令見著裏麵是一張琴時,雙目迥然如炬,一言不發地伸手輕輕撫摸著琴弦,那愛憐之色溢於言表。

“這難道是——”

“先生,王爺說此琴古稱‘綠綺’。”

“老師,綠綺琴有什麼特別的嗎?”雲卿偏著頭,好奇一問。

梁令微微一笑,“你難道忘了傅弦的《琴賦序》?‘楚王有琴曰繞梁,司馬相如如有綠綺,蔡邕有焦尾,皆名器也。’”

接著他又拿起來反複觀摩,“你看這琴通體黑色,卻有隱隱約約間泛著幽綠,就好像綠色藤蔓纏繞於古木之上一般。”

雲卿湊近瞧著確是如此,琴內還刻了隸書銘文‘桐梓合精’。雖然有些磨損,但還是顯而易見。

“先生好眼力,這琴是王爺的珍品之一,聽說縣主在學琴,怕弄壞了您的‘醉扶歸’,這才送過來救急的。”

“蒽?意思是送給我的?”雲卿伸著手指指了指自己,不明就裏地看著二人,習伏點點頭。

梁令聽如此頓時撒了手,像霜打的茄子似地沒有說話。雖如此,餘光依舊停留在琴弦上。

他以為雍親王一定是良心發現了,才終於舍得把這張傳世名琴贈他。

聽說給自己的學生,他是既不開心又尷尬了一臉。耍脾氣似地撇下二人就往外走。

雲卿汗顏,她這老師也太可愛了些,轉而朝習伏道:“習伏,這琴如此名貴,你拿回去吧。我還是初學者,用它是辱沒了它的琴聲。我是斷斷不能收的。”

習伏無奈地攤攤手,“縣主,王爺說如果您拒絕,就讓屬下說這綠綺是司馬相如所有。您一聽就會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您依舊拒絕,就讓屬下做好犧牲的準備。”

“……”雲卿麵目抽搐,司馬相如有的又如何?這老妖孽賣的什麼關子。再觀素來冷臉的習伏,竟然一臉悵然若失,好像不是假話。

“算了,我自己還給他吧。這下你可以交差了吧?”

“是,屬下這就回去複命。告辭。”習伏鬆了一口氣地帶著人一溜煙跑了,生怕雲卿反悔似地。

“這麼名貴的琴,怎麼覺得到我手裏有種暴殄天物的感覺。罷了,先去哄哄老師要緊,不然他又要讓我抄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