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下的伏兵轉眼間揭竿而起,以星火燎原之勢步步進攻。
“林爺爺,你那兒的書是什麼書,多珍貴來著?”
價值連城還是一字千金?雲卿得意洋洋地吃了一子兒,雲淡風輕地問。
林之敬一時沒反應過來,反複揉著眼睛,確定再三地看了看棋局。
何謂風卷殘雲吞並河山,這個答案好像從開始落子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
“蓄勢待發。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林之敬隻顧著自言自語。
雲卿撇撇嘴,她可是使盡渾身解數才把自己從苦海解救出來的。才十二歲就讓她嫁人,怎麼可能嘛。
溫述之拍案驚奇,直呼痛快,哈哈大笑起來,一麵說:“沒想到你這老頭子也會有挫敗的時候,真是解氣。乖孫女兒真是給外公長臉了。”
雲卿淡定地輕啄了一口茶,微眯著眼睛道:“外公剛剛好像不是這麼說的。林爺爺,說好的我贏了的籌碼呢?”
她算明白了,這兩老頑童就是演著戲,合計算計自己,不,應該試探才對。
而自己的處境就是——騎虎難下。左右計量,這盤棋她必須下。
林之敬笑了笑有些心虛,“那書和你的那本同源,不過沒帶在身上。晚間,晚間吩咐人給你送來。”
“好吧,我想林爺爺作為長輩應該不會對一個小丫頭食言。希望那本書不會讓我失望哦。”
雲卿晃了晃手指,她自然知道是指哪本書什麼書。不過也有些慶幸給自己贖回了自由身。
“對了丫頭,先別走。”
溫述之罷了罷手,喚著就要準備離開的雲卿,一麵又叫著另一個叫‘湛瀘’的府衛進來。
“這是?”雲卿滿頭霧水地凝視著雕花匣子,很快露出笑顏,“這是大舅舅的送來的?”
溫述之笑著頷首,說正是。
雲卿打開看了,除了幾本遊記還有一封信。信上說起溫明庭自個兒和老友遊曆去了,遊記是他珍藏的。
想想這樣瀟灑不羈的生活,雲卿滿麵春風地辭了二人,帶著丫鬟拿著匣子興高采烈地回去了。
見她走了,溫述之又喝了盞茶,遣了下人出去才道:“那本書,你說適合嗎?”
“我也斟酌再三才決定的,小丫頭鍾靈毓秀配讀這本書。就當紀先生補償庭兒就是。”
林之敬輕笑,頓了頓又接著道:“誰曉得他的心思,而且最近身體欠佳。身邊人說之前去了廣陵,回來就有些不適。”
溫述之眉頭輕皺,“去廣陵這事我倒是曉得。至於庭兒的事不提也罷,我也懶得和他計較。”
教書匠總比朝中阿諛好的多,雖然一開始就沒有逃離這樣的政治旋渦。
“你怎麼還一副臭脾氣,紀老頭把《枕中書》一分為二地給小丫頭想來大有深意。話說咱們也老了,也該給小娃娃們訂親了不是?”
林之敬話鋒一轉,笑容滿麵地問著,煞有介事的溫述之。
溫述之深深剜了他一眼,搖著頭道:“最好別打我寶貝外孫女兒的主意。溪小子還得修煉修煉。”
“小丫頭我的確很喜歡。至於枕上書,不管了塵說的對與否,不管她能否看出來。就當她與此書有緣罷。”
也許未來的命途不會多舛,也算積了點福德。
溫述之本來還想與他爭辯的,說不定日後那三書就是燙手山芋,那可是他的外孫女。
友情的小船真是說翻就翻。一時竟是語塞。
他始終隻希望自己的外孫女兒平平靜靜地出嫁生子,含飴弄孫。
不追名逐利,隻是像普通百姓一樣過好自己的日子,當年的如雪避不開,如今就盡力給她最好的後台支撐好了。
一時想此,也不顧在一邊正品著茶盡興的紀老,一個人神色默然地轉身出了正廳。
“這老家夥,一樣護犢子似的護短。”林之敬嘟囔了一句,如果自己也有一個這樣的外孫女說不定也護犢子了。
不過,自己好像沒有做什麼吧,他竟然甩臉子,真是——夠了。
想了想,他又把視線留在棋盤上,琢磨著棋局。
在林之敬看來,今日的棋局也是他和溫述之設的局,目的自然是證實溫述之所想。
之前或許還有些猶疑,現在已然打消了。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他隻想起那句爛俗的話,金鱗豈非池中物。
“接下來要走的路,可不僅僅是黑白棋子,落子那麼簡單,怎麼尋個萬全之法呢?真是一個難題。小丫頭你,又要如何應對。”
林之敬自顧自,眼神茫然。
另一邊的雲卿出來後就瀏覽了一遍那些遊記,山川古跡,民俗見聞實在有意思。
不覺心情大好,倚在大理石欄杆上看到荷花池裏的枯荷也覺得有意思了。
“采蘋,你說今天咱們做全藕宴怎麼樣?”雲卿毫不掩飾此時格外明媚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