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四處張望了許久,未曾發現那個救人上來的丫鬟,心裏存了這樁事。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最是難填悠悠之口,警醒警醒也好,免得橫生枝節,一堆麻煩事。
“卿兒,咱們去找我娘罷。”焦飛鴻緊緊拉著雲卿的手臂不撒開,聲音裏帶了哭腔。
雲卿一愣,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焦飛鴻被焦夫人保護得這麼好,這樣的場麵估計著很少見過才是。
不說她,就是其他閨秀都驚慌失措。也就是自己粗糙些。
今日陸移芳這出,後麵的事還多著,希望不會給外公和舅母帶來什麼麻煩才好呢。
如此思量,雲卿深深歎了口氣,點頭答應了,宴會也差不多結束。
卻在不經意抬眸看見,采蘩臉色慘白,眉峰翠聚,眼露驚慌,在遊廊上四處張望。
芍藥似乎也瞅見了,眉頭攢聚,“縣主,那丫鬟看著像采蘩。”
雲卿也正是這麼認為的,頓了頓,青黛緊鎖,不覺加緊了步子。
忽而眉心一動,難道出什麼事了?
“主子——”采蘩顧盼流轉,見著又想大聲叫喚又忌憚顧慮的樣子,極是糾結。
眼瞧著芍藥攜了雲卿到了遊廊盡頭,眼露歡喜,飛奔過來。
“不用拘禮了,快說,可是發生什麼事了?”雲卿焦灼的樣子,讓一旁的焦飛鴻也不禁皺了小臉。
芍藥看她這樣也知有事,隻正聲道:“仔細說話,不要驚了縣主。”
采蘩聽了話,略思索了一息,“主子,大少爺受傷了。夫人讓我來尋你。”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大哥怎麼會受傷的?”采蘩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
隻道讓雲卿趕緊離開花園去前廳,有幾個刺客逃了,現在處境極是危險。
聽著采蘩的話,雲卿也覺事態嚴重。
“那其他人呢?”雲卿問。
采蘩臉上的擔憂一覽無餘,“夫人已經按您之前寫的緊急預案把賓客們都妥善安置,就擔心著您呢。”
雲卿沒有說話,表情異常嚴肅。
偌大的國公府邸那麼多府衛,治安應該沒問題,而且今天還增加了巡邏力度,一般的宵小是不可能進到花園裏來的。
隻有一種可能,刺客是在內部的!
而且這樣的場合,除非必要,不然外公是不可能召出影士的。
“雲卿!”
正思慮間,隻聽得焦飛鴻的近乎吼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轉眸,渾身青紗衣的人手持長劍,目光殺氣騰騰地直逼眼前。
他那紅妝未脫的麵容和染上鮮血的長衫下擺,整個人仿佛步踏紅蓮的嗜血妖孽!
焦飛鴻張著嘴巴盯著麵前渾身是血的人,攢著芍藥衣服的手指關節泛白。
“撲通——撲通——”
當閃著銳利光芒劍尖在迅速逼近,雲卿可以聽到自己心髒在有力地跳動,大腦一片空白。
“雲卿,答應媽媽,不要怨恨,要健康快樂地活下去。”媽媽?
“記住,一業還一業,生前的賬死後在地府裏清算。莫要再來一遭。”鬼王?
雲卿隻覺心頭一滯,古井似的雙眸,頓時像斂了深冬的數丈寒冰,周遭變得死寂。
一步,兩步,三步……
就是這時!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閃躲了刺過來的劍尖,清晰地可以嗅到劍身上的冰冷的血腥味。
隨後劍一偏,劍身橫掃。
雲卿大驚,把白瓷瓶裏的液體準確地扔向他,然後迅速翻身打了個滾,撞擊到旁邊的大理石欄杆上。
男子猛的睜大了上了胭脂的雙眼,珠玉光澤的棕色眸子,浮著害怕和不可思議。
不過很快變成了憤怒,伸手去擋砸過來的東西。
可白瓷瓶裏的液體順著他的額間迅速流下。
“啊——”男子捂著臉,巨大的痛感讓他胡亂揮舞著長劍。
雲卿隻覺暈眩,瞥見男子臉上被液體一點點腐爛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嘲笑。
死?怎麼會呢?
她可沒想過又不小心地去地府,到此一遊。
男子睜了害怕的眼,踉踉蹌蹌地拿著刀砍向雲卿。
“叮——”金屬撞擊的尖銳聲音,在腦裏響起。
隻見,三個烏黑色的挺拔身影一瞬地閃現在眼前,擋住了雲卿的大半視線。
在地上明晃晃的便是剛剛打偏長劍的微型匕首。
“主子!”反應過來的芍藥趕緊跑過來把雲卿擋得妥妥的,“主子你沒事吧?”
溫暖的懷抱讓雲卿的紊亂地心緒,莫名其妙地一下子平靜下來。
雲卿頷首,眼神示意地阻止了她要帶了自己趕緊離開的趨勢。“我等會兒,你們先帶著她去尋焦夫人。”
看雲卿認真的樣子,驚慌的采蘩才道:“主子,你的意思是,他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