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報了案,卻欺瞞著為父和你祖母?難道你一直打算的便是設計你的家人?”
終於,在她轉身不見的時候,曹定遠問出了口。
雲卿定定地站立著,背對著眾人質疑地目光,“侍郎大人莫不是忘了?方才您可給福嘉一絲一毫的辯解餘地了?”
“至於欺瞞?侍郎大人可記得,福嘉問過您‘是否信我’。”雲卿側目,餘光清晰地瞥見他緊握成拳的雙手。
怎麼,讓你下不了台麵,失了麵子和威嚴了是不是?也隻有這個時候,你才會發現,您是我父親了是不是?
欲言又止的樣子是想繼續花言巧語維護你作為父親的尊嚴?
雲卿側著臉,溫和而安靜地說:“不過您如何回答的已經不重要了,您給不了的公正和保護,秦遠會讓真相大白。”
從前或許還會有一絲一毫的執念,隻是今天果真都蕩然無存,她的父親從來是別人的父親。
也許是從才女娘死時任由葉氏扔到莊子上開始。
也或許從葉氏下毒,打死蘭陵閣所有丫鬟開始。
又或許是從他不正眼看自己,一心捧著曹若姝曹若玉為掌上明珠開始。
更或者,從今時今日,連一句關懷維護信任的話語開始。
總之,她曹雲卿的父親。
上輩子,這一輩子,父親這個詞再也不會出現在字典裏。
“上香小心。”曹定遠小聲嘀咕著,用著隻有自己可以聽到的聲音。
老太太用帕子捂著嘴幹咳了咳,“均兒,你父親累了,扶他下去。”
曹紹均恭謹地過來打算扶曹定遠,他從未見過的如此失魂落魄的父親。
曹定遠放手推開了,自己轉身走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看著自己的女兒爽快離去的背影,聽著她一聲一個侍郎大人。
他的心裏像是紮進一根很長很長的刺,從未有哪個兒女如此讓他沒臉的。
嗬嗬,是啊,她的女兒怎麼會和其他女人的孩子一樣呢?她是驕傲的牡丹,她的女兒真是再像她不過了。
目視著兒子孫女兒一個個斷然離開,老太太嘴裏一遍遍地說著:造孽。
莫氏想過來獻殷勤來著,卻被羅媽媽擋在了佛堂之外。
梨香院內,曹定遠站在綠葉壓枝的梨樹下,也不知道想些什麼。
“姐夫,這是妹妹熬的合歡湯,有解鬱平燥的功效,您嚐嚐。”
葉香君一如既往地溫婉,就連語氣也不溫不火。
曹定遠瞧著她小心翼翼端著湯盅的樣子,心裏一下子和軟起來,神色一鬆忙道:
“這些事交給下人做就是,你來曹家是為了教導姝兒,不必親力親為。”
葉香君偏頭含羞一笑,“姐夫好,姝兒和均兒也不會跟著擔心。姐姐去得早,我這個姨母照顧他們也是應該。”
聽如此,曹定遠倒覺得葉香君和葉氏一點兒也不像同母所生。
葉氏太過剛強,小葉氏溫婉有餘,賢淑難得。
不知不覺兩人竟談了好半天,作為京城雙姝之一,葉氏算得上有才華了,隻是今日看來,小葉氏也沒有什麼遜色的。
曹定遠本就是文人儒生,葉香君又巧得投其所好,隻尋些文人墨客的事跡,以及詩詞歌賦等來取樂。
兩人一拍即合,下完棋,便彈起了琵琶。
遠遠地便聽到婉轉幽深的琵琶聲,如泣如訴,曹若玉一問丫鬟才知是從梨香院傳出來的。
本就煩躁,這會兒聽著這麼纏綿的曲調,曹若玉更是靜不下心來思慮事情。
吟岫居隔府中各處都十分遙遠,自然樂得清靜至極,隻是這會兒,更是風平浪靜。
屋子裏隻剩雲卿身邊畢竟親近的幾人采蘋低著頭給雲卿倒了杯熱茶。
雲卿就著喝了一口,轉而問著白媽媽道:“哪個手腳不幹淨的丫鬟什麼來曆?”
白媽媽斂聲屏氣地,“回小姐,是院裏最先人手不夠,府裏就調過來伺候的。不過,老奴已經讓兩個小廝把她交給了秦大人。”
芍藥一聽便皺了眉,連雲卿身邊地婆子也跟著小姐小姐的,也難怪了丫鬟們矯正不過來。
隻是這麼想著,心裏的想法卻已成型,想著什麼時候再和雲卿說。
“小姐,奴婢看了看焦姬送給您的那幾粒珍珠,還還好好地鎖在櫃子裏,一粒不少。”
柳兒十分肯定,她管理的東西怎麼會說丟就丟的,而且那還是焦姬送給她家小姐的。
剛剛聽采蘩說,她還有些不相信有院裏的丫鬟,竟然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偷東西。
雲卿啞然,為了陷害她果然曹若玉真是不遺餘力。
隻是她到底怎麼惹到了這位曹家的大小姐的呢?讓她能和曹若姝聯手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