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直視著雲卿的眼睛沒有回答,也沒有任何表情,所有的動作都淡淡的。
“縣主,寢時勿多思,多思無益。”芍藥並沒有直接回答,轉身進了西廂。
雲卿不解裏麵的深意,帝王之家,想必愛不愛的應該都變得很複雜吧?
不過吟岫居真是一個好地方呢!
不僅小偷惦記,就是王爺也惦記呢。
偷樂了好一會兒的雲卿,感歎了一下自己撿到寶的同時,才把綠沈帶來的小紙條展開來看了,上書:
祁鈺被‘軟禁’,與皇兄同寢同食,宛妃之死另有其人,杜家得一侯爵。
寥寥數語,雲卿已把宮中形式掌握了大概。
她也很明白,並不是所有明君都冷血無情,所謂軟禁並不是字麵上的那麼簡單。
之前姑姑沒有明說,估計著她也不知道,如何對自己一個十一歲的孩子說起宮廷鬥爭吧。
不過這件事,雲卿可以看出端倪,想必從中得利的人,也看得出來皇上的動機。
難道真正的凶手是——
賓戈,是了,不然怎的突然封爵了?真相雍親王知曉,恐怕皇上也是清楚的。
看著紙條上的一字一句,雲卿幽黑地眼珠子轉了轉,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拔步床旁邊。
“姑姑,我有個問題很疑惑。”
雲卿隨手把小紙條塞進了袖口,走過來問著正鋪床的芍藥。
芍藥沒有罷手,隻道:“縣主說,奴婢聽著就是。”
“在森林裏,有兩隻老虎和他們的小孩兒一起生活,有一天母老虎死了,公老虎卻把自己所有的獵物都給了狼。”
芍藥手上的動作停滯了,雲卿步步緊逼看著芍藥的背影,說:
“姑姑,你說這老虎到底在想什麼呢?明明知道自己的伴侶是被狼群吃了,卻把獵物給了狼。”
回答我!回答我!雲卿腦子裏有個聲音在不休止地呐喊。
可是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想聽到什麼樣的答案,隻是希望,那個回答沒有那麼失望。
芍藥冷著神情轉過身來,目不轉睛地看著麵前這個孩子,不,是慧眼如炬的女子。
如今,她已不能用看普通閨閣千金的目光,來看待當年京城第一才女,溫如雪的女兒了。
那雙眸子幽暗中攝人心魄,她在強烈地試探,在找她想要的答案。
“那麼,縣主以為為何如此。”
芍藥不動聲色地反問,隻是當她開口的時候,便知道雲卿要問的是什麼。
雲卿搖了搖頭,斂容屏氣地一字一句地道:“有兩種可能,一是它懦弱懼怕狼群;二是它在等,等最好的時機。”
頓了頓,接著說:“可是我無法預測未來,不知道這隻老虎到底是病貓還是山中之王。”
芍藥的嘴角悄無聲息地勾起了引以為豪的弧度,“縣主許是忘了什麼地方,也許公老虎正是和狼群在明目張膽地交易,目的是其他要守護的東西。”
交易?一場光明正大的交易。
是小老虎!不管是公老虎還是母老虎,他們要守護的一定就是他們的孩子。
心裏,好像豁然開朗一般,雲卿的目光陡地明亮起來。
果然,陛下是愛著宛姨的。
還好,陛下是愛著宛姨,不是不為她報仇,而是時機還未成熟,恩重隻是權益之策。
還好,不然就要失望了。
如此,她便要好好守護好宛姨要守護的東西,雖然從未謀麵。
芍藥笑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宛妃走後她有多久沒有笑容了。
可雲卿捕捉到了,她看見她眼裏的欣慰、暖意和感動:“謝謝姑姑,謝謝姑姑一語點醒,以後漫長的路,辛苦姑姑了。”
芍藥微怔地盯著這個抱著自己的,隻有十一歲的小女子,眼睛熱熱的,好像有東西要拚命拚命跑出來一樣。
出口的言語和軟起來:“縣主剛生下來的時候,娘娘總念著要抱抱你,如今奴婢替娘娘實現這個願望了。”
雲卿輕蒽一聲,微微一笑:“如果可以我好想當麵謝謝皇上,謝謝他,把屬於宛姨的你送到我身邊。”
姑姑是宛姨的近身尚宮,如果不是她甘願來曹家,想必陛下也不會強迫。
“其實縣主該謝雍親王爺的,若不是王爺,奴婢不是隨娘娘去了便是服侍六殿下。”
雍親王?出乎雲卿意料地,為了她的一句話,他做了那麼多,而在紙條裏卻隻字不提。
芍藥幾乎喃喃自語,另一邊又動作熟稔地給雲卿更衣。
隻是,王爺說,‘芍藥’這個名字在宮裏已經太過顯眼,再去照顧六殿下反而會招來無妄之災。
所以,她來了曹家。
她來到了雲卿身邊,這個宛妃生前一直念著的幹女兒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