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夜深露重,湯盅裏冉冉升起了朦朧的水汽,氤氳中,跪在地上的身影戰栗得不停。
“三月,你跟著小姐的時日也不短了,是哪個缺心眼兒的巴巴地把你買了去?還眼紅起了小姐的首飾?”
夏月哪見著什麼好顏色,一上來便厲聲詢問,丫鬟不語。
“大小姐明鑒,奴婢沒有想要偷您的首飾的,奴婢冤枉啊。”丫鬟打著顫地辯解。
“終於不裝啞巴了?尋了好去處,好歹也告訴告訴我和春月她們,怎麼倒自個兒占了甜頭去了?”
屋子裏留下的都是親信,曹若玉便也由著她們。
在咄咄逼人的話語攻勢下,丫鬟一語不發地癱軟在地。
“小姐,我看這丫頭倔得很,估計被人捏了短,估計得使些法子才能撬開來了。”滿臉橫肉的婆子一語中的地說。
曹若玉皺了皺春山,用帕子掩著嘴,輕聲說:“罷了不用多費口舌。不管是不是她做的,現在都隻能是她做的。”
“小姐,你說的是?”奶娘詫異。
“我自有對策,把她處理了吧,別在催雪院裏見著血。”曹若玉隨便吩咐了一句。
轉身進屋時,曹若玉又折將回來,問了句,‘秋院可妥了?’
聽大丫鬟春月的回話,曹若玉便沒有再說什麼,由著兩個婆子去處理了。
奶娘俯視著地上慘白著臉的人,隨即搖了搖頭,朝幾個丫鬟使了使眼色。
夜色中,幾個黑影很快消失在催雪院的一角,朝另一個方向而去。
“綠沈,沈公子——”
“不好,前麵有人來了,怎麼辦。”黑影動了動,立在暗影裏止步不前。
兩個小廝提了宮燈尋了過來,聲音越來越近。
“前麵是哪裏?”黑影甲問。
“仲夏院。”
吟岫居周圍一聲聲的沈公子還在喚著,原地的黑影早已不見。
一池秋水,枯荷零落。
水榭旁的高樹上,綠沈正無賴地趴在某人肩上,津津有味地梳理著自己的羽毛。
“綠沈,美人最近好嗎?”
“美人,不好。”鸚鵡答。
“美人怎麼了?”
“美人,不好。”鸚鵡張著嘴學舌。
某人麵癱,果然,動物就是動物,就隻能鸚鵡學舌,有樣學樣。
倒是這曹家,真是越來越有趣了,怎麼辦呢小東西,接下來你要怎麼應對呢?
內憂外患之下,我走了你該怎麼辦?現在芍藥在你身邊,真相你應該都知道,你又該怎樣?
蕭建成有些淒婉,自己是怎麼了,兩次三番跑到這裏來。
十年之約不過是小時候的玩笑罷了,他竟然如此當真,真是莫名其妙得可怕。
習伏嘴角抽了抽,自言自語地道:直接進去問不就好了嗎,反正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鷹形麵具下,蕭建成的臉色冷了又冷,嘴角抿起可怕的弧度。
“習伏,你最近話怎麼多了?因為女人?”一步輕躍離去,耳邊依舊回蕩著蕭建成玩笑的話語。
黑色麵巾下,習伏的臉色刷地變成豬肝,什麼女人,他茹素好不好?
樹上,樹下的黑影都一溜煙兒地莫名其妙地出現,又莫名其妙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