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似乎是風平浪靜。
明月高懸,星空浩瀚。
鶴錦堂。
“你看卿兒,對定兒怎麼樣?”曹老太爺莫名其妙問了一句。
老太太也不看他,靜坐在蒲團上,轉動著沉水香珠子,閉著眼道:“疏而合禮。”
一會兒,翻到了最後一頁佛經。
羅媽媽扶起孟氏後,便恭謹著退下去了。
“時兒一家在莊子上,如今又將外任了。”老太爺淡淡說地喝一口茶。
曹氏一族,要興盛,難。
那個孩子是個靈慧的,可惜了,早早地與大房離了心,與曹家離了心。
老太太自是知道什麼意思,想起自己的小兒子。
平時精明的眸子也混濁起來,往事堆上心頭。
“陳年舊事罷了,如今你身子骨不像往日硬朗,蜀中物資匱乏。”
老太太沉思了一會兒。手裏的念珠一聲不響地被放到二人間的高腳幾。
“溫家的態度你也看到了,我曹家不再是聖眷優渥的侯府,當年那孩子的事就是一個例子,曹家要覆滅隻在頃刻。”
定下主意,老太爺鐵了下心,如今希望就在三房,也該是分家的時候了。
“左右年後再說便是了,到時候把時兒一家也叫回來,臨上任都不回來一趟怎麼處。”老太太說。
“這是自然,至於府裏——”老太爺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我知道,定兒也是時候找個人來照顧他,府裏的事務也需要一個拎得清的主母。”
老太太微閉著雙目,看不出一絲情緒。
“後院之事,你清楚就好。”
老夫妻相對無言,老太太隻是重新拿起沉香珠又念念有詞地轉動起來。
迎春院。
“姨娘,老奴冷眼瞧著,三小姐一回來這府裏的風向很快就會變了。”旁站的婆子瞧著正縫著衣服的韋姨娘,不急不緩地說出口。
“媽媽,三小姐更是縣主,福嘉縣主”韋姨娘停了針線嚴肅地糾正道。
婆子很快回過神來,清楚個中意思。
“要不是葉氏對縣主的種種,溫家也不能有如此動作,就是看縣主的麵也不會讓老太爺難堪。”
韋姨娘手裏的繡花針定了定。
淡淡接口道:“都是葉氏造的孽,狠心對付一個小孩子,若不是縣主命大,也活不到現在。總歸啊,借的都要還。”
一家老小都要掛白居喪,這得多讓人心塞?
“四少爺還小,溫家在朝中的勢力,可以相較的,不過一個巴掌。可不能得罪,起碼咱們院裏不能。”婆子想了想如此說。
前不久家宴上她可是好好地瞧了瞧這三小姐,真不是個簡簡單單的閨門小姐。
就是那渾身的氣派,府裏有幾個姐兒可以相論較的?
“媽媽,我也不是那眼皮子淺的。不過也不用擔心,縣主,明白著呢。”
韋姨娘淡淡地,她心底裏很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見她有分寸,婆子也沒有再說,就著她手裏的冬衣嘀咕起了小公子。
仲夏院。
曹若姝歪在軟枕上,瞧著燈影裏忙進忙出的身影,覺得煩躁不安。
“這藥那麼苦,不喝了。”
曹若姝有些抗拒地撣了到嘴的藥匙,幾近暴走地趕走了所有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