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四哥應該是走了。
什麼時候走的?對,他好像還說大哥什麼的,今天是除夕,大哥他們會來?
不解,雲卿重新打開自己腦中的一團亂麻,一絲一縷地整理起來。
外麵的天色卻漸漸暗了下來,雲卿一直坐在軟榻上,直到下人來傳話。
溫家在廣陵屬於聲勢顯赫的大族,這晚毫不意外地,族中嫡係都在族長家中吃年夜飯。
吵吵鬧鬧得坐了一大屋子人,男女分席,當堂一鬆鶴延年的琢玉圍屏。
許氏看著雲卿眼裏的驚疑不定,含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道:“有你外公和舅舅們在,不忌諱這些。”
雲卿轉了轉眼珠子,點了點頭,雖說七歲不同席,但外公這麼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
等瞧著她被溫述之牽著入了座,許氏才踏進內室來。
今日她隻挽圓髻,著蜜合色棉襖,玫瑰紫二色金銀鼠比肩褂,蔥黃綾棉裙,整個人富貴典雅,看上去極是大家風範。
坐了香枝木百草坐墩,才和族長夫人及幾位主母寒暄過,便聽得族中其他婦人閨秀的議論。
“聽說曹姬便是福嘉縣主,怎麼隻見了將軍夫人?”話音落,同桌的便也探頭看去。
“我瞧見了,和爺爺他們同席呢。”說話的正是族長嫡孫女兒溫蒔蘿,她也隻瞟了一眼那一身海棠紅而已。
“咦,她怎麼——”怎麼坐那裏,另一個女子驚奇地張大了嘴巴。
“三妹,慎言。”溫蒔蘿麵不改色地看著她,她才後知後覺地趕緊閉嘴。
其他人也都沒有再議論,但另一旁的雲卿卻很明顯地感覺到許多不明來意的眼光正朝著自己。
許氏也隻是聽聽沒有說什麼,婦人口舌果真比刀子還銳利。
公爹英明,若雲卿坐了女席,指不定怎麼被議論為難呢。
族長夫人和旁的宗親攀談,卻也將所有收回眼底,對溫蒔蘿的表現甚是滿意。
滿堂花團錦簇,塞的無一空隙,焚就的鬆柏香、百合草撲鼻而來。
一時盛宴,接著又邀了小戲和說書等趣事,直鬧到戌時才罷了。
“爺爺,你們可回來了。”才一進屋,一身青綠短打,圍了褐色貂裘的溫清彥便迎了上來。
“京中發生何事了?”溫述之麵目表情地問。
溫清彥本是在軍中曆練,若非有急事,千萬是出不來的。
“爺爺,父親,去書房說。”溫清苑在一邊插話道。
許氏也知事情非同小可,朝一邊的溫清冠悄聲說了幾句便轉身出去了。
“爺爺,邊關發生了暴亂,附國趁機強勢進攻,有失城之危。陛下命孫兒帶來了手諭,您看。”
溫清彥麵色凝重的把一卷明黃遞到了溫述之手裏。
“為何是彥兒過來,而不是宣旨內監?父親,這裏麵是不是有內情?”溫明庭閃著眸子問。
溫述之微微頷首,“沒錯,陛下懷疑邊關有內應。此意無非是讓溫家去平亂了。”
這下子,書房裏的空氣凝重而沉悶起來,反倒是溫清彥這會兒到輕鬆起來。
門外的許氏聽到這裏,手裏的白瓷粥碗險些跌落在地。
倉皇之下把吃食交給了小廝,交待好等會給溫清彥送去。
“夫人,您當心。”丫鬟星如用力地扶著有些驚慌的許氏,生怕她栽下台階。
許氏隻是無奈一笑,邊關戰亂,皇上聖意,終究是比不了的了。
當年就牽腸掛肚,如今又是,注定是操不完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