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如果花邪就那麼一直昏迷不醒的話,事情真的會按照司徒羽所預想的那般進行。古清荷被逼無奈做出選擇,然後在痛苦與自責中度過餘生,抑或者承受不住內心的煎熬,最終選擇親手了結自己的生命。
但是,也許終究隻是也許,並不是現實。如今花邪已醒,雖然身體仍舊無法自如的活動,但是做一些並不耗費體力的事,卻是沒有太大的問題,比如……
想起那枚植根在自己心髒上的靈氣種子,花邪第一次由衷的感謝當日冉香所做的一切,無論是她以德報怨的放了自己,還是她為了限製自己而種下的那枚靈氣種子。
隻可惜這謝意來的太晚,他今生已然沒機會再跟那個小丫頭說聲“謝謝”了……
帶著一份歉意、一份感激,花邪開始嚐試觸發體內的那枚靈氣種子。
在這個過程中,花邪的目光始終不曾從古清荷的身上移開分毫。他似乎在努力的將古清荷的樣子刻在自己的腦海中,深刻到即使跨越奈何橋、飲下孟婆湯,也依舊不忘。
清兒,若是還有來生,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找到你,與你相牽相伴相偕手,陪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許下最後的誓言,花邪緩緩的閉上了雙眼,悄然的運行起自己許久不曾使用的毒功。而在毒素運行的同時,一直蟄伏不動的靈氣種子便轟然引爆了。
“慕陽?!”
心裏沒來由的一驚,正在思考如何擺脫困境的古清荷,下意識的喊出了花邪的名字。然而目光望去,古清荷卻是看到了讓她心疼到無法呼吸的一幕。
大片的青白色霧氣猛然從花邪的體內升騰而起,仿佛跳動的火焰,將花邪整個人都吞噬在內。火焰之內,花邪麵容安詳,倒是看不出有什麼痛苦,然而那逐漸褪去的血色,卻讓古清荷仿佛看到了花邪在逐漸遠去。
“慕陽!”
顧不上再思考什麼二選一的問題,古清荷飛快的撲到花邪的身邊,也不管那青白的火焰會不會灼傷自己,小心的將花邪的身體移到自己的懷裏。
而在伸手觸碰花邪身體的時候,古清荷才發現,那青白的火焰並沒有灼熱的溫度,反而帶著一絲冰涼,讓古清荷自清醒過來便一直有些焦躁的情緒,都得到了安撫。
這一發現也讓古清荷緊繃的心稍稍鬆了一點,至少不用擔心花邪會在這青白火焰中化為飛灰。
心情稍微放鬆,古清荷這才認真觀察起花邪的情況。然而這一觀察,卻讓古清荷原本安定下來的心再度提了起來。
就像古清荷想的一樣,這帶著冰涼之意的青白火焰,並沒有對花邪的身體造成任何傷害,至少外表來看起來沒有。
甚至隨著火焰的升騰,花邪身上原本蔓延著的死灰色,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褪去,而發炎潰爛的傷口,雖然並沒有愈合,可傷口處的膿水也都在緩緩的消失不見。
從外表來看,這青白火焰非但沒有對花邪的身體造成危害,反而在緩緩的治愈花邪的身體,然而事情真的有這麼樂觀嗎?
看著古清荷愈發凝重的神情,就知道事情的真相絕非表麵看起來這麼美好。
在最初發現花邪身上的死灰色在褪去的時候,古清荷心裏也是高興的,然而在一瞬間的高興過後,古清荷便發現了異樣之處。
雖然花邪身上的死灰色在大麵積的減少,可隨著死灰色一起消褪的,還有花邪身上的血色。
原本就因為重傷而十分蒼白的臉,此刻竟是再無一點血色,在青白火焰的映襯下,花邪臉色慘白的就仿佛在水裏泡發了多日的屍體。
而不知是因為青白火焰的影響還是其他,古清荷隻覺得自己懷裏的人,身上仿佛沒有一點溫度,冰冷的就像一塊寒冰。
“慕陽,慕陽!慕陽——”
一聲接一聲的呼喚,聲聲淒厲。已經猜到花邪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的古清荷,此刻早已淚流滿麵。
一直以來,她都知道她欠了他太多,可從未想過在人生的最後,她竟然又欠了他一次。她欠他的,今生已然無法償還。可就這樣結束,她總歸還是有些不太甘心。
青白火焰漸漸褪去,隻留下嘴角微揚的花邪,帶著心滿意足的笑沉沉的睡去。那一刻,他幹淨的仿佛白雪;那一刻,古清荷仿佛看到了一個雙眸清澈如水的少年,少年臉上的笑容溫暖如春。
欠你那麼多,總得還一次。黃泉路上冷,便讓我陪你一起走吧。抱著花邪,古清荷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人世間的喧囂漸漸遠去,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了那兩道相互依偎的身影,契合的那般完美,恍若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