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後,蘇瑾洗了把臉。想到和穆寒洛的約定,蘇瑾的心中,竟有些莫名的期待和緊張。在房中輾轉了數次之後,坐立難安的蘇瑾,還是決定提前到滿月坡等候。
“習慣這東西,還真是嚇人啊。”走在前往滿月坡的路上,蘇瑾不由得想起了從前,心裏忍不住一陣苦笑。隻是這苦笑之中,卻又帶著一股莫名的甜蜜。
漫步走到約定的地點,蘇瑾原本還擔心,自己來的這麼早,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可是沒想到,一到坡下,遠遠的便看到,穆寒洛背手而立的身影。一襲黑衣,在蕭瑟的秋風中,不住的舞動,讓他的身影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孤寂蕭索。看到這樣的畫麵,蘇瑾心中一痛,眼淚竟然不自覺的流了下來。恰好此時,一陣冷風吹來,蘇瑾徒然清醒,玉手一揮,眼淚便消失無形。
“穆兄,沒想到你來的比我還早。”快步走上滿月坡,蘇瑾收起悲傷的心情,笑著說道。
看到蘇瑾出現,穆寒洛也是同樣的驚訝,不過這驚訝隻是一閃即逝。隨後,穆寒洛便轉頭望向在空中舞動的落葉,目光變得有些自責和哀傷:“每次和阿繡見麵,遲到的總是我。起初我並未在意。直到最後一次,我等了一天一夜,也未等到阿繡。那時我才明白,原來等一個人,竟是這般痛苦的煎熬。從那之後,我便發誓,絕不讓阿繡再忍受等我的煎熬。所以,我習慣了做等候的人,不管是和誰見麵。”
“是嗎?”強忍著心中的疼痛,蘇瑾由衷的說道:“她若知道,一定會很開心的。”
“所以,”緩緩的轉過身,穆寒洛的語氣已經恢複了冰冷:“你可想清楚了?”
“抱歉,我還是不能把阿繡交給你。不過……”不等穆寒洛發怒,蘇瑾便從懷中取出一個青綠色的錦囊,遞給穆寒洛:“阿繡早就料到,你一定會因為她的離開而瘋狂。所以臨終前將這個交付於我,並囑托我在適當的時候交給你。我不確定現在是不是適當的時候,不過……你自己看吧。”
其實,當看到錦囊的瞬間,穆寒洛的臉色就已經變了。而當聽到裏麵有阿繡給他的東西時,穆寒洛更是迫不及待的伸手奪過,急切的取出了裏麵的東西。隨後,一封折好的信和一塊月牙形的白玉,便出現在穆寒洛的手中。白玉通體無暇,在穆寒洛的手中,隱隱散發著淡淡迷蒙的光。
看到白玉的瞬間,穆寒洛的身體,不可抑製的顫抖了起來。急切的從懷中取出一塊馬眼形的白玉,帶著一臉的不安、緊張和期待,穆寒洛緩緩的將兩塊不同形狀的白玉,對在了一起。頓時,一塊完整的圓玉便呈現在眼前。那圓玉的完美,讓人不由得相信,這兩塊形狀不同的白玉,天生就是一體的。
定定的望著那完美契合,毫無縫隙的圓玉,穆寒洛的眼中早已泛起了淚光:不會有錯,這錦囊中的白玉,的確是阿繡所帶的那塊。直到現在,他依舊清晰的記得,那個黃昏,在那家玉石鋪中,她拿著這兩塊白玉,巧笑倩焉的模樣。
她說他們兩人像極了這兩塊白玉,單獨存在的時候,兩人都是殘缺的。唯有合二為一,人生才會變的完整。可是現在,她卻獨自離開了,狠心的留下他一個人,殘缺的活在這世上。若不是一心想要找到她的屍身,與她埋骨在同一個地方,他早就陪她一起離開這人世了。
沉浸在往事中許久,穆寒洛才深深的吸了口氣,自顧自的將兩塊白玉放入懷中,也沒有注意到蘇瑾臉上的不自在。收好白玉後,穆寒洛定了定神,緩緩的展開了那封折好的信。
一看到信上娟秀而又帶點孩子氣的小楷,穆寒洛便忍不住揚起了嘴角:第一次看到她寫字的時候,他取笑了她半天。笑她的字和她的人一樣,都像長不大的孩子。他還記得她在被自己取笑之後,紅著一張小臉,追著他打了半天,還恐嚇說以後絕對不給他寫信,嚇得他連連求饒。直到他答應給她做一頓山菜鯽魚湯後,她原本撅著的小嘴,才露出了得逞的笑。
笑著笑著,穆寒洛的淚卻不由的流了下來。以後他怕是再也看不到她的笑臉,再也聽不到她笑著罵自己壞蛋了吧;手中的信,恐怕是她給自己的第一封,也是最後一封了吧。想到這,穆寒洛忍不住深情的撫摸起信上那一個個娟秀的字,仿佛是在撫摸著她的柔荑一般。良久,才開始仔細的閱讀起信上的內容,生怕漏掉一個字。
“洛哥哥,對不起,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離開你了。雖然我真的很舍不得你,真的很想一直跟你在一起。可是對不起,現實逼的我不得不離開你。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隻希望你能忘了我。如果忘不掉,就將我深埋心底,然後找個愛你的女人,好好的過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