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何公公顫抖著手，輕輕地拿起了那麵精致的銅鏡。
“紙包不住火的，她遲早得麵對這一天的！”他流著淚水，雙手顫抖著，將那麵精致的銅鏡奉上。
江水盈的情緒有些激動，她一把奪過了那麵鏡子。她的手在劇烈地顫抖著，她的眼睛裏也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紅血絲，她不敢看，卻又不能不看！
鏡中，一張蒼白又浮腫的臉出現在她的麵前。左臉頰上，還有著一道深深的傷口。那傷口已經化膿了，往外溢著惡心的膿水。昔日那張櫻桃小口，如今腫的像兩條浸在水中多日失去了亮澤的肥香腸！
淚水，順著江水盈的臉龐滾滾落下。她沒有吵鬧，隻是靜靜地看著那麵鏡子。她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鏡子中的那個豬頭，又怎麼可能是她呢？雖然她從不以自己的容貌為榮，可是，她也不想變成一個厲鬼的模樣啊！
“水盈……”蕭天佑眼角流著淚水，他勉強一笑，“趙太醫說過了，沒事的。等消了腫，你仍然可以像以前那麼漂亮的。”
“如果我一直這樣呢？”江水盈目光呆滯，神情有些恍惚，“我一直是這副嘴臉，你會怎麼辦？”
“我會一直愛你的。”蕭天佑緊緊地將她摟在懷中，痛哭流涕，“你是我的……永遠隻是我一個人的……”
對蕭天佑的這番話，江水盈並不相信。她苦笑著，手一鬆，那麵精致的銅鏡，便落在了地上。
“落花院，落花院！”她苦笑著搖搖頭，心想，“從一開始，我就應該明白，我們不會幸福的！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遲早有一天，我也會像其他那些女人一樣，成為你的落花，成為你生命中的一道煙火。也罷，如果此生能用生命照亮你的夜空，我也願意做一隻撲火的飛蛾。這一生，愛過一次，足夠了……”
此時，蕭天佑希望她能夠大聲哭出來，也許哭出來，心裏就會輕鬆一點。她是在哭，可是卻不像一開始那樣激動了，她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猶如一隻木偶。
綠萼站在門外，聽著裏麵的歡聲笑語變成了一陣哭聲後，撇了撇嘴角，心想：“奶奶的，隻不過是受了傷罷了。可憐紫蘭姐姐，死後連個人哭都沒有。”
其實紫蘭死了，綠萼心裏是真的非常難受。她想哭，可是卻沒有一滴眼淚。剛進宮時，她不知道流過多少淚。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她覺得她的心已經麻木了，見了太多的生離死別，她已經忘記該如何哭泣了。她不知道，有一天自己死了，會不會像紫蘭一樣，連滴送別的眼淚都得不到。
小莫子從屋裏出來了，眼睛紅紅的，他看了看綠萼，淡淡地說：“綠萼姐姐請回吧，皇上稍候再去福壽宮。”
綠萼點點頭，不發一言，趾高氣揚地轉身離去了。
天漸漸黑了，小令緩緩睜開雙眼，她仍然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江水盈。
“怎麼可能？”她用力地搖搖頭，“娘娘那麼漂亮，漂亮得跟天上的仙女似的，那個豬頭，又怎麼會是她呢？再說了，她上次受傷時，我在旁邊照顧過，哪裏是這個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