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奈何情深(2 / 2)

碧苓決絕地看了琰華一眼,轉身將昏迷的陸婉姝斜靠一旁的朱色大柱上。碧苓看著陸婉姝的眼神,堅定如磐石。

“冥王殿下,屬下冒犯了。”碧苓走到琰華麵前,“無論如何,屬下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重蹈覆轍。”

“你到底看到了什麼?”琰華鎖視著碧苓,他清楚地知道,河童碧苓可以感知到未來。而碧苓隻是搖搖頭,不肯透露半句。

見碧苓如此頑固,琰華心中的怒氣更甚,便直接對碧苓大打出手。一陣疾風掃過,碧苓被逼退了好幾尺。

碧苓心中明白,琰華這是不想重傷他。盡管到了如斯境地,琰華也是這般心存善念,不忍傷他。他看著琰華的眼神又多了一絲崇敬。

碧苓深吸了一口氣,腳下卻漫出了很多水。那些看似毫無目的的水流,竟然慢慢形成了一個水圈,將陸婉姝完全地包裹起來。

琰華也默許了他的做法,琰華他自己又何嚐不想保護她,隻是情勢所逼,身不由己。

“冥王殿下,得罪了。”碧苓默念咒語,整個人被憑空出現的水流托舉到了空中。反之,琰華卻是一臉平靜地站在原地。

碧苓操控著水流,如同一條條毒蛇,朝著琰華蜿蜒而去。琰華靜靜看看越逼越近的水蛇,麵色不改,淡然處世。

就在那水蛇快要纏到琰華身上時,隻見他微動手指,那些水蛇即刻凝結成冰,在月光下閃著清冷的光華。

琰華隻是淡淡地看了碧苓一眼,手掌一翻,那些冰蛇瞬間碎裂,空中便形成了無數冰刃。

琰華大掌一揮,那些冰刃如同離弦之箭,飛速朝著碧苓射去。碧苓皺了皺眉頭,後退幾步,並在他麵前升起了一道水幕。那些冰刃打在水幕上,卻被包容了進去。

趁這個空隙,碧苓扭頭看了眼靠在一旁的陸婉姝。見她毫發未傷,碧苓長舒一口氣。而琰華卻將他的小動作一一看在眼裏。

琰華心中苦澀泛濫,一發不可收拾。琉璃盞般的眸中,傷感比任何時候都要濃烈。他曾抵不過洛桑,而現在居然連碧苓也比不上了麼?自己口口聲聲說要護她,卻一次次的將她推入深淵。誰人又能來品嚐琰華的痛處?

琰華氣急攻心,臉色一白,生生嘔出一口鮮血。

碧苓發現了琰華的異狀,臉色一變。他立刻撤下水幕便朝琰華衝過去。

琰華眉頭一擰,抬手就是一道勁風,將碧苓掀翻在地。“冥王殿下,你受傷了!”碧苓朝著琰華喊道,碧藍的眼中全是急迫。

琰華緊緊抿唇,一掌便將碧苓震暈了過去。霎時間,風停水止。這精致的小院中一片狼藉,杜鵑花的花瓣殘了一地。

琰華來的時候便在流仙閣內外設下結界。外麵的人看不到也這裏麵發生了什麼,而閣中之人也看不見院中之事。

因碧苓的暈厥,他施在陸婉姝身上的保護屏障也慢慢消失了。琰華走到陸婉姝麵前,彎腰,將她打橫抱起。

隨即,琰華又召來了一隻巨大的黑鷹抓起暈倒的碧苓。琰華垂眸,看著懷中安靜睡著的女子,心中五味陳雜。

“對不起,我要又一次傷害你了。”琰華緊緊閉上眼睛,麵色沉靜,手臂卻微微顫抖。

南越國,宏運十八年三月初七。南越國太子南鈺於碧遊湖仙遇兩仙家,女如丹鶴,男如青鬆。時玉兔東升,湖遇小舟,太子鈺救之。其弟病勞,太子鈺隨遣神醫歐陽宮救之。二仙感太子鈺善德之恩,遂隨之返宮。初八夜,時宏運皇帝大宴朝陽殿,時丞相不敬上仙,青鬆遂戲之,滿堂嘩然,丞相服之,群臣莫敢妄言。宏運皇帝大喜,賜居流仙閣,敬為上上仙。

初八夜半,忽大風烈烈起,飛沙走石,檣傾楫摧,人神莫近。少傾,風停沙止。忽見一大鵬自流仙閣起,一飛衝天。眾人色變,遂入流仙閣,而人去留空樓,一片狼藉矣!尋閣中侍婢,皆道不知。宏運皇帝大怒,欲殺之,幸太子鈺慈悲,眾侍婢得以幸免。後流仙閣封,無人問津矣。

《南越國史?宏運?隕仙》天啟五年記。

南鈺獨自坐在流仙閣的台階之上,盯著滿地的殘花敗葉出神。他本以為可以留住他們;他本以為從此之後,南越便可實現一統天下的霸業。而他都錯了。錯就錯在,他不改揣測仙心。

他十分清楚地知道他失去了什麼,但他所不知道的,便是他從來不曾擁有,又談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