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說的沒錯,蘇清誠畢竟是蘇家的人,咱們還是得盡量避著。公子手裏是什麼東西?讓婢子給您拿著吧。”
在單太後見到你之前,你可千萬別給我出什麼意外啊,秦子木。
“不必了,我拿著就好。你一直叫紫川嗎?”秦子木突然問道。
紫川搖搖頭,“我是孤兒,沒有名字,少爺也未曾給我起名。紫川是蘇小姐給起的,跟青木一樣,我們兩的名字合起來便是是‘子木’和‘秦川’。”
“你家少爺竟然也肯?”
“蘇家小姐要怎麼樣,少爺一向都是隨她的,”紫川回憶起少有的幾次看見少爺和蘇小姐在一起時的樣子,平時那麼嚴肅的少爺竟然親自裝瘋賣傻還被小姐捏了臉,換做別人真是想都不要想,“秦公子該知道的,少爺為保住小姐,做了多少事情。怎麼會在意一個名字?”
紫川幼時父母便雙亡,她小小年紀流落街頭,被溫煦發現時她正在跟一條狗搶吃的,狗咬她一口,她惡狠狠地撲到身上咬著狗的脖子直到那條狗癱軟下去,她糊著一臉的血,呲著牙撿過地上被狗咬了一半的肉包子,喘著粗氣。
她對任何東西都沒用敬畏,在連生存都成問題的時候,什麼叫恐懼,什麼叫尊嚴,她都不知道,也從未有人教過她。
溫煦見到她時,便是如此不堪的模樣。
可是在眾人鄙夷和嫌惡的眼神中長大的紫川竟然看到那個一身銀白衣衫的少年看著她的樣子,慢慢笑了出來,眼神像是發現了什麼稀世珍寶似的,一雙眸子清澈透亮。
他手裏拿著幾個用油紙包著的大肉包子,看到紫川一直盯著他的手,他把東西放到紫川身邊然後離開。
幾天之後,紫川餓的頭暈眼花縮在牆角時又看到了他,他還是那樣笑著,用手摸了摸紫川滿是塵泥的額頭,紫川領著紫川去吃了一頓飽飯,又要離開。
紫川忽然意識到這個人可以讓她吃飽,不用再跟畜生搶吃的,她不想再被狗追咬,不想再吃壞了肚子時蜷在牆角等死......她跟溫煦說,少爺,讓我跟著你吧,做什麼都可以。
溫煦的笑容很溫暖,手也很溫暖,那隻手落在她又髒又亂的頭發上,說,跟著我,可能會死的。
紫川覺得當個飽死鬼總比當餓死鬼要好,仰著臉對溫煦說,我不怕。
雖然可能會死,但是我會教你怎麼活下去。
說這句話時,溫煦似是無奈。
子木笑了,“是啊,一個所有人眼裏的傻子,卻將所有人玩弄於鼓掌之中,但是若說他隻是為了保住含笑,我卻不能苟同。”
“不管他是為何,保住了蘇小姐,總是好的。這也是秦公子所願。”
紫川雖是丫鬟,但是說起話來帶著那股子硬氣幾乎跟溫煦一模一樣。所以她在含笑麵前不常說話,有話都讓看起來更加天真活潑的青木說了。
今年無人守歲,子木回到京城,含笑卻遠在西北。
她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午時,眼睛迷迷糊糊地睜開看到一身黑衣的大俠站在床邊,正欲伸手觸摸她的臉頰,見她醒過來又迅速收回了手。大俠啊大俠,要真想摸我也是不會介意的,你這麼個心虛的樣子倒真有幾分楚楚動人呢。
“大俠,這次可是你想輕薄於在下。”含笑歪著頭盯著他傻笑。
然而心虛的時候,溫煦說話也不會讓人聽出來他的心虛。“秦含笑,你這次可是又多了一道疤痕,勳章累累啊。”
“就不會說點好的,”含笑看了看被包得嚴嚴實實的手臂,試著動了動,瞬間眉開眼笑,“哎喲,居然沒斷,太好了。”
“想聽好聽的你還敢亂跑?說,為什麼出來不告訴我?”
含笑如臨大敵,完蛋了,這次大俠是真的生氣了。
算起來大俠從認識到現在從來沒真跟她生過什麼氣,如今他突然那麼一臉“我在生氣”的模樣,含笑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首先,道歉是必須的——“大俠,我其實是想幫上趙大夫一點忙。”
然後,給他一個充分的理由原諒自己——“其實我帶了迷魂散和匕首出來,不是全無防備。”
最後,誠心誠意地道歉——“我也不想讓你生氣,可是每次都給你添麻煩,對不起。”
實在聽不下去了,溫煦打斷她,“說點別的來聽聽,道歉就不必了。”
“說點別的,我說了......你又不信。”
我們說假話的時候都太用心,說真話的時候又總是敷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