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紫川,秦川,子木……
出門去給蘇侯蘇夫人請安之前,含笑將手裏攥著的銀色珠花放到手絹裏包好,將它安置在了那滿是精美首飾雕花木盒裏,良久,像是從這個動作上獲得了勇氣,她抬頭對著銅鏡嫣然一下,那不平整的銅鏡上扭曲變形了的人形笑得詭異無比,含笑感覺自己頭上冒出了碩大無比的汗珠。
這尼瑪能照出什麼?還不如那麵小鏡子好用。
好不容易出了門,含笑以為自己起得很早,卻不料蘇婉儀已經先於她和大哥來到了蘇煜和連氏的住處,一家三口談笑風 生,好不熱鬧。
蘇婉儀依然是那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模樣,舉手投足間風姿絲毫未減,像一塊溫潤沉鬱的玉石,經時光細細打磨之後越發奪人眼珠。
她看見含笑,朱唇輕啟跟蘇煜連氏說了聲“瞧,是三妹來了”,含笑整個人就酥了。
在含笑的記憶裏蘇婉儀的聲音不是最好聽的但一定是最溫柔的,那柔聲細語就跟春天拂在平靜湖麵的柳絲似的,讓你心頭發癢又搔不到實處。
含笑穩穩地施了兩個禮,方哽咽著說道,“爹,娘親,孩兒……孩兒回來了。”
“柔兒長大了。”連氏扶起她,話語間似是感慨良多。
“當初柔兒不懂事忠惹爹娘生氣,可是在雲霧山這幾年得了秦醫仙的悉心教導,讓柔兒明白了當初柔兒的所作所為有多傷爹娘的心,柔兒……柔兒……”
當你再說不出什麼話的時候就哽咽,此時無聲勝有聲,剩下內容的就讓他們猜去吧。
“柔兒果真懂事了,看這眼睛腫成這樣,想必是要見爹娘又是傷心又是高興才忍不住了。”蘇婉儀細細替她擦去眼角那根本就不存在的淚,比含笑本人還清楚接下來台詞該怎麼說。
被人搶了劇本,含笑隻好裝作破泣為笑的樣子,“哎呀你看我,見了爹娘,這心裏又是歡喜的又是傷心的,這好好的大早上哭了多晦氣啊。爹,娘,柔兒失禮了。”
蘇侯見頑劣的三女終於乖順了,似乎也很是滿意,安慰她道,“柔兒懂事了便好,這大早上的快別哭了,看給你姐姐心疼的。”
“是,姐姐一直都是對柔兒最好的,柔兒最喜歡姐姐。”
蘇婉儀的手一僵,迎上含笑腫得隻剩一條縫還努力睜大想表真誠的眼睛,她忽然覺得看不懂這個小妹了。
小時候的她頑劣歸頑劣,心思卻是最好懂的,蘇婉儀有時候都懷疑她是不是肚子裏就一根直腸子,永遠學不會收斂,把什麼都擺在臉上。
現在的她會做戲了,會察言觀色了,會說些言不由衷的假話來唬弄人了……
蘇婉儀拍拍含笑的手,輕抿著唇,“爹娘你們可瞧瞧,還說她乖順了,這不還是那個鬼靈精。”
感覺到那弱若無骨的那雙手覆在了自己手上,含笑內心一陣酥麻,她清晰地感覺到雞皮疙瘩正從手腕處一路向上蔓延到了她的背上。
輕輕地將視線從蘇婉儀那雙漂亮得驚人的手上移開,心道難怪文人形容女子的手都會用到一個她曾經認為很作的詞叫“柔夷”,現在明白了,真有女子的手可以秀美得像茅草的嫩芽,纖長秀麗,白嫩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