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好了銀子離開迎春院,含笑信步走在大街上考慮著要買棺材應該去哪裏。
“小妹!”
含笑覺得這聲音頗為耳熟,但是賣棺材要緊。
“三妹!”
不妨找個路人問問看,哪裏的棺材價廉物美,如今她可要省著點用錢。
“蘇婉柔!”
蘇婉柔是誰?似乎在哪裏聽過的樣子……算了不管了,看看找哪個人問問比較好。
因為含笑堅決不肯回頭,蘇清誠今天連著意外了兩次。
第一次意外,是從未主動提起過小妹的爹爹居然主動提起小妹,還叫蘇清誠這個大哥去接小妹回家。
第二次意外,在福來街遇上了小妹蘇婉柔,小妹看到他之後跟見了鬼似的。
瞪大眼睛看了他足足幾十秒的樣子後,趁蘇清誠來不及反應,含笑已經像一支離了弓的箭般射了出去。
怎麼會在這種地方見到蘇清誠啊!含笑叫苦不迭,但願蘇清誠沒能認出她,但願蘇清誠跑得沒那麼快,但願……
第三個但願還沒能想出來,蘇清誠已經追上她將她像拎一隻小狗一樣拎到路邊,居高臨下地望著含笑,“婉柔,見到大哥就跟見了鬼似的跑掉,這恐怕不對吧?”
記憶裏已經多少年沒有人這樣叫過含笑了,再次聽見婉柔這兩個字含笑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想說,我不是你的妹妹蘇婉柔,我叫秦含笑。
自拜秦子木為師那天起,她便默認自己姓秦,以那茅屋外的含笑花為名為自己起名秦含笑。
“大哥。好久不見。”含笑嚅囁著。
“為什麼看見我就跑?”蘇清誠接著問。
含笑不語,也不敢語。
為什麼你還不清楚嗎,你來不就是要提醒我,蘇婉柔和赫赫有名的“溫大傻”的娃娃親快要到期了。
好歹她也是學過《孔雀東南飛》的人——“十三能織素,十四學裁衣。十五彈箜篌,十六誦詩書。”她要在十五歲的時候嫁給溫大傻,現在開始學習都嫌有點晚。
“小妹,”蘇清誠端詳含笑許久,那小小的眉眼長開了,黑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直轉仿佛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一如她當年頑皮活潑的可愛模樣,心下一軟的蘇清誠忽然攬含笑入懷,“大哥很想你。”
“大哥……”無比陌生的一個詞從唇齒間咀嚼而過的感覺卻讓含笑眼眶有點發熱。
那是來自蘇婉柔記憶深處的東西,現在突然被大哥這樣一抱,那種依戀的感覺就越發地強烈了。
“走吧。”蘇清誠拍拍含笑的後背,笑得眉眼彎彎。
“去哪裏?”含笑問道。
“小妹,大哥帶你回家去。”蘇清誠這句話說得柔情似水,含笑怔了怔,完全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點了點頭。
看大哥笑得那麼風情萬種令人暈頭轉向,含笑想任是陌生人大概都會抵擋不住。然而她還是沒有把尚未下葬的師公給忘記了。
“哥!給我點錢!”
跟著蘇清誠一起出來的婢子們看著前麵扛棺材的大漢都麵色不悅,跟在一口棺材後麵,真晦氣。
“秦醫仙怎麼會突然就仙去了?我半個月前還看見他呢,不像是有病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