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城
“夫人,我們到了!”馬車停在了徐府大門前,一位婦人在年長的婢女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下了馬車。隻見這婦人一身深藍色長裙,原來豔麗的容顏,此時卻被層層憂傷掩蓋。周圍的一切,都是如此熟悉,隻是,此刻心境卻……
“華兒!”一位中年男人迎了過來,一臉心疼地拉著妹妹的手。
“華夫人好!”早已迎在宅前的家丁們,一個個頷首向這位美麗的婦人問好。
“大哥——”華夫人欲語還休,雙目泛紅噙滿了淚花。
“華兒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徐易書緊緊握著妹妹的手,溫柔地說道。“來,快些進去,外麵天涼風大,你從小身子就弱,小心著涼!來人,快些將夫人的行李搬進去…”話還沒有說完,徐易書便注意到了站在馬車一旁,那個身著樸素的女孩,她有著一臉蒼白的小臉,那雙眼睛卻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她跟其它的下人不一樣,她是猶豫著站在原地,絲毫沒有進府的意思。
“還愣著幹嘛,快點將夫人的行李搬進去啊!”華夫人的貼身侍婢容姑姑,她連忙走上前,輕推了甄子萱一把。死丫頭,一路上都讓人不省心,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讓夫人把你也帶過來,任由你自生自滅的好。
“容姑姑,我們這就去收拾!”一旁的盼月眼尖,連忙迎了上來,衝容姑姑微笑著說。
“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見華夫人一行人,已然進了府,盼月輕拉過甄子萱的手,有些不安地問道。說完,還伸手摸了摸子萱白皙的額頭。
“盼月,你放心,我沒事!”子萱強擠出一絲微笑,反握住盼月的手。下一秒,她便輕低下頭,蒼白的小臉上,漾起一陣陣哀傷。我本就不招舅母喜歡,這次,帶我進京,應該又是她應承了舅父一些什麼吧!隻是,今時已不同往日了,舅父現已病逝,而舅母也投奔了她的娘家。唉,這徐府看似庭院深深,這日後,可別再出些什麼事來就好啊!
“盼月!”眼下,她能傾心以對的,應該就隻剩下她了吧。“怎麼了,小姐!”盼月放下手中的包袱,回過頭來。此刻的甄子萱,雖是一身女婢的打扮,盡管她已極盡全力的掩飾了她那張絕色的容貌的光華,可是,她又怎知,與生俱來的獨特氣質,在她每一個不經意間的舉手投足,還是會一一顯露出來。
“盼月,今時已不同往日了,現是在舅母的娘家,你再這樣小姐長,小姐短的,定會落人口舌,以後,你還是跟其他人一樣,叫我子萱吧!”子萱說完,便低下了頭,眼角流露出來的憂傷,讓一旁的盼月看了,好生心疼!
為何?為何,上天竟如此不公平?
“可是小姐,盼月從小就跟著小姐,怎可直呼小姐名字?”
“盼月……”子萱欲言又止的看著盼月,眼眶微微泛紅。
“好了,不提就不提,這總行了吧,姐姐?”盼月一把拉過子萱的手,衝子萱淡淡一笑。可惜的是,自從舅老爺去逝後,子萱的臉上,便再也沒有了笑容。在盼月的心裏,子萱好比自己的親姐姐一般。縱使一切都已改變,但子萱仍是她心中的‘小姐’。
“姐姐?”子萱的心頭微微一熱。“好吧!且隨你怎麼喚吧!”子萱抽出手,低下頭去收拾行李。
“華兒,在來的路上,一切可安好?看你臉色不太好,要不為兄讓安總管去請個大夫來為你瞧瞧?”自從十年前妹妹出閣後,徐易書就極少見妹妹,讓人想不到的是,再次與妹妹相見,一切竟人事已非了。看著妹妹這張消瘦的臉,身為兄長的徐易書就忍不住心疼。
“許是這一路奔波給累的,稍稍休息,便會沒事的!”陣陣秋風迎麵襲來,吹卷起了她的裙裳,卻終沒能吹散她心中的那一片無邊的憂傷。
痛失至親,是何等的無奈?
“舅老爺!”容姑姑走了過來。“容姑給舅老爺問安好?”容姑姑欠身行禮。徐易書一臉笑容地看著容姑姑,說:“容姑姑,還請別這麼客氣,這些年來,多虧你照顧華兒了!”
“舅老爺客氣了,照顧夫人,乃容姑應該做的!”
“嗯……”
一陣寒喧之後,華夫人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過身來問道:“哥,怎麼不見二位侄兒?”
“軒兒跟楓兒啊,一大早就出去了,前些日子已經讓下人們帶話給他們了,想來應該是下人們粗心,忘記了告知他們這事吧!”
“算算,他們現在應該已經成年了,可有婚配?”說著,華夫人還打了一個寒顫。
“嗬嗬,軒兒倒是好像有了意中人,至於楓兒嘛,還是改不了那好玩的性子呀。婚姻大事,為兄打算交給他們自己決定。好了,華兒,外麵風大,小心著涼。我已經差人去找軒兒和楓兒了,應該過不多久華兒你就可以見著他們的。容姑,扶華兒進屋吧!”
“是的,舅老爺!”容姑姑連忙上前,輕輕托過華夫人的手,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