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兒還沒有回答,連其山又動了,他好像是刻意在打斷兄妹之間的重要對話。但實際上,他是不敢再多等了。
刀光亮起,對著白凝兒橫掃而來。
白凝兒抬手,似乎想要招架。但連其山忽然麵露譏色,他刀鋒旋轉,竟是繞過白凝兒劈向了白朔寒。
連其山的這一招很陰狠,他不確定白凝兒是否還有餘力抵抗自己,但能確定白朔寒不可能擋住自己的這一刀。他認為斬殺了白朔寒,便可讓這少女心神慌亂,到時候就能輕易將她製伏。
然而他依舊失算了,白凝兒仍然跟上了變向的刀刃。她拚盡最後的能量轉身躍起,護住白朔寒的頭顱,而自己的頸部暴露卻在了凜冽的寒光之下。
因為從一開始,白凝兒就沒有考慮過保護自己,她一直以來的目的就是保護白朔寒。她這麼無私,或許是因為她是係統,也或許是因為這個傻氣的哥哥不論怎樣都不願意扔下她逃走。
縱然是冰冷如連其山,此刻也覺心中震動。他不明白這樣一位實力不俗、姿容大概也不輸給那位林家大小姐的少女為何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保護那個少年。
連其山忽然有些羨慕那個身懷灰色的生命輪盤的少年。他自己是利益場中的人,就算他的生命輪盤是高過白色一等的藍色,也從來沒有人會不惜性命來保護他。因為他為人做事,從來隻講利益。
但也因此,他手中的刀不會留情。連其山手臂運力,對準白凝兒柔弱的頸部斬了下去。
…………
火星四濺,白色的發絲被刀刃斬斷,如冰絲飄揚而起,又如流蘇當空曼舞。
不多時,發絲飄落在地,一根根竟如由白雪織成,在溫熱的火星的觸碰下融化為了淡淡的一片薄霧。
薄霧升起,令連其山的視線一陣模糊,他使勁一眨眼,再仔細看去,卻還是沒有看見本應在刀刃下綻開的淒豔血花。
原來在他的刀刃與白凝兒的脖頸之間,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樣東西,那是一根尺形的灰岩,正是它阻止了刀刃。
白凝兒感覺有一隻手攬住她的腰肢,把她緩緩放了下來。她在下落的過程中,看見了一雙還殘留著密集血絲的眼睛,其中寫滿堅定,也帶著一丁點輕鬆。
“哥哥。”她輕喚了一聲,沒有再說其他的話,但這兩個字對一個妹控來說已經是全部。
白朔寒應了一聲,他此刻全身都很疼,沒有辦法做出更多的表示。
事態如何會變成這樣,白朔寒並不清楚。他隻知道在千鈞一發之際,自己盡全力舉起了手中的鈍石刀,想要攔截下連其山的刀刃。
按照常理,一個灰色生命輪盤的少年想要攔下連其山這樣的高手的一刀無異於癡人說夢,但他做到了,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因為他為了凝兒而生出的堅定意誌與決然的心境恰好與鈍石刀產生了共鳴。
然而,成功營救了白凝兒的他此時卻受傷嚴重。連其山刀內如狂暴海潮般的力道自鈍石刀衝入白朔寒的體內,不傷其骨、不傷其髒,而是直奔他腦海內的生命輪盤而去。
因為連其山的境界實在高出白朔寒太多,而他原本也是想毀掉白凝兒的生命輪盤,所以無形中,白朔寒算是代替妹妹承受了這可怕的一擊。
磅礴而浩蕩的力量衝擊過來,白朔寒在外力之下終於見到了自己的生命輪盤。他的輪盤懸浮在腦海正當中,形狀像是實心的光盤,但色澤灰暗,表麵還密布著裂紋,看上去隨時會分崩離析。
而在連其山的力量衝擊過後,他的生命輪盤更是幾近碎裂,其表麵上的裂紋已經到達了臨界點,隻要再多受到一絲的外力就會徹底粉碎。
連其山也察覺到了白朔寒生命輪盤的情況,他一個空翻落在地上,隨腳踏裂一隻蠟燭。他抬起腳,將裂為無數小碎塊的蠟燭展現給白朔寒,然後冷笑道:“白朔寒,不論如何我都記住你了。你現在不僅僅是身負廢人才有的灰色輪盤,而且你的輪盤上的裂痕也是達到了廢人的極限。換而言之,你現在站在了生命品質天下倒數第一的位置。”
“天下倒數第一,哈哈哈!”連其山似覺得這件事太過好笑,他竟然是大笑出聲,也顧不上林家的人是否會趕過來了。
白朔寒沒有說話,他現在的狀態的確已經不能更差,但他沒有因為連其山的話而憤怒或是難堪,他覺得自己既然能活下來,就沒有必要再抱怨什麼了。
白凝兒同樣沒有說話,她出神地望著連其山腳邊被踩碎的蠟燭,她覺得連其山既然做出了這樣的舉動,應該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想得沒有錯,有這麼一個人,無聲無息地從空氣中走了出來,周身還泛著淡淡的黑霧。
白朔寒認識這個人,不久之前,他倆還在後廚一塊洗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