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不愧是天殺的一對兒,連夫妻相都出來了。”
她笑笑:“他怎麼了?”
“不高興唄,還說了一些我聽不懂的話,反正就是不對勁兒。”
“嗨,他怕是昨晚失眠了,別理他,男人的‘生理期’。”她伸個懶腰,柔軟的身形像隻貓。
“最近怎麼不見你們家蘇少來接你去吃飯了?”
“忙唄,前一段忙著在他姥爺床前當孝子,好不容易把老人家伺候好了,這幾天又去北京出差,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想他了?”她那表情絕非善類,賤賤的問:“終究你還是不如北京有魅力啊。”
我推她一把:“那是,北京是首都,我哪有分量和它相提並論?真該讓那誰好好管管你,免得說話招人煩。”
調笑一陣正要出去,她卻叫住我,表情有些僵硬,我問怎麼了,她隻是笑笑,歎口氣又回身去看腳下,我估計她是大姨媽來了,懶得和她計較。
關情難得會給我打電話,不由歡喜,她說她在家做好了飯菜要我下班就回去。路過蛋糕店專門買了她最喜歡的慕斯蛋糕,待會飯後讓她甜甜嘴,以前不管怎麼樣,吃過蛋糕她多少總會高興些。我對著蛋糕默默祈禱,蛋糕啊蛋糕,你可千萬要不負眾望啊!
飯菜果然豐盛,自從事發之後她一直閉門不出,連工作都辭了,靠著之前的一點錢勉強度日,我幾次想要幫她,她都不肯接受,我隻好堅持不要她付房租。今天一席飯怕是花了她不少錢,不覺擔憂起她的處境。
“嘉魚,我敬你。”她端著酒杯:“我要是不練練手,廚藝怕是要荒廢了。”
我還沒喝,她就仰起脖子一飲而盡,我趕緊勸她慢點喝,她隻是擺擺手叫我別管。
“我今天打給他,說要離婚。”她一邊倒酒一邊笑:“他媽的,他壓根就不是人!”猛地又一杯下肚,酒氣衝得她緊緊皺著眉,牙齒咬得吱吱響。
預感不妙,放下飯碗就衝進臥室,一切如舊,很久沒動的電腦卻開著,界麵是她的電子郵箱,屏幕上全是不堪入目的照片。照片裏的兩個人一絲不掛,用扭曲的姿勢糾纏在一起,男人被打了馬賽克,女人卻是高清的像素。她那表情既滿足又痛苦,半閉的雙目甚是撩人,微啟的朱唇極盡嫵媚。
一張張全是最最隱秘的快樂,全是對衣冠楚楚的人最歇斯底裏的諷刺。我忽然喘不上氣,瞠目結舌也不過就是這樣,要不是眼前這些‘證據’,我就是到死都不願相信世上真有那樣陰暗恐怖的人!
客廳一聲玻璃的脆響,心突一下跳到嗓子眼,我慌忙跑出去:“關情,關情。”她趴在桌上,酒杯碎了一地,一隻手垂在空氣裏,空空的藥瓶脫手掉在地上,桌麵還有幾顆白色的小藥片,酒瓶卻空了。
拖把蹲在地上的身子突然顫栗起來,止不住的狂吠,那聲音有些撕心裂肺,兩隻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
“關情!”我使勁兒搖晃著她,眼淚不受控製大顆大顆往下掉,顧不上擦眼淚,隻想她趕快坐起來。她的眼皮細微抖動幾下,漸漸閉上了眼睛,嘴角隱隱噙著笑。
最後一根稻草壓倒了駱駝,可是駱駝卻笑了。